"老師," 我不等老師說完, "不要叫我去好不好?"
"怎麼了?" 李老師有些訝異, "你們不是很要好的嗎?"
"那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 我無情地拒絕了老師。
"是不是上次被主任警告的事?" 李老師拍了拍腦袋, "我早該想到了!"
"不是的,老師。" 我搖頭, "但我覺得──我不再能夠勝任這個任務……請你找別人,對不起。"
我深深地行了個禮,逕自走出訓導處。
──阡阡呀,阡阡,你真的打算這樣棄崇緯於不顧了嗎?為了保護自己免於傷痕累累,你情願拒絕大家的求嗎?
原來,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大家心目中最樂於助人、善解人意的單阡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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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6月10日 星期六
"咦,文慶?" 我在教室外頭碰見了文慶, "這幾天練習怎麼都不見你?"
"我有些私事。" 文慶抱著一大疊的作業。
"我有事要找你談," 我差點兒就忘了武慶的事, "有時間嗎?"
"有,不過我得先把這些作業拿到辦公室去。" 他一口答應了。
"我幫你拿吧!"
我接過了半數的作業,和他一起步向教師辦公室。
"什麼事?" 文慶吃完了飯便開口問我。
"是關於武慶的," 我放下手中的飯匙, "你最近沒發覺他不妥嗎?"
"不妥?沒有呀!" 文慶一臉的疑惑, "上學、放學,回家就睡覺。"
"他近來都沒有去練習,你不知道嗎?" 我告訴文慶。
"是嗎?" 文慶在努力回憶著, "我沒注意到。"
我開始為文慶的糊塗感到奇怪。
"他逃學,沒有到學校上課,每天和一批不良少年在購物廣場抽煙遊蕩,星期三被我看見了。" 我全盤托出實情。
"什麼?" 文慶睜大了眼。
"我想,他是為了芝穎的事而自暴自棄,你是他的哥哥,應該勸一勸他,他最聽你的話了……"
"混帳!"
文慶不等我說完,便拎起書包拍桌而去。
"文慶!" 我顧不得眼前未完的午餐,跟著他追了上去。
文慶從武慶的教室一直找到體育場,最後到更衣室。
我待在男子更衣室外,只聽得裡頭一片混亂。
武慶從更衣室內狂奔出來,上衣的扣子全被扯開了;
"你給我站住!" 文慶跟著追了出來。
武慶頭也不回地奔至體育場,奔向草場中央。
文慶雖是短跑健將,但背了書包的他終究慢了武慶一程,怎麼也追不上。
"王八蛋!"他停下腳步,脫下背上的背包,用盡全力朝武慶擲去,再拔足急追。
只聽見「噗」的一聲,武慶被背包擊中後腦勺,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文慶跟著逮到他,毫不留情地一拳拳朝他打去。
更衣室湧出了大堆的人群,大家都跑上去阻止文慶。
"阡阡,發生了什麼事?" 月梅跑過來問我。
"快去!" 我來不及向她解釋,只拉著她的手狂奔到草場中心。
"走開!誰拉我我就打誰!" 文慶推開身邊勸架的志斌和泰仁, "我要打死這個沒有出息的窩囊廢!"
武慶瑟縮抱著頭無力反擊。
"別再打了!" 一旁的昭萍只能大叫。
"住手!"
人杰和志斌互換了眼色,便前去抓住文慶。
"走開!" 文慶強掙開志斌拉著的右手,奮力向左一揮,打中人杰的左頰。
志斌見情形不對,忙快步跳開,扶起人杰迅速移開。
"文慶,你冷靜點!" 俊暉勸道。
見到文慶這瘋了似的模樣,一時間竟沒有人再敢上前去勸架。
我們都只在乾著急。
"住手!" 人群中奔出一個瘦弱的人影,拉住了文慶的手。
"走開!" 文慶揮手便打。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你打呀!" 被文慶抓住的正是盈盈。
文慶撤了手,背過身去不再動手。
眾人忙往扶武慶;
"走開," 武慶竟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不用你們管!"
"哭!大男人哭什麼哭!" 文慶怒氣未遏, "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像什麼鬼樣!只會哭!只會自暴自棄!窩囊廢!"
"夠了!" 武慶也大聲吼道: "你也在罵你自己是不是?混蛋!拿我來當出氣筒,自身難保了,還管我……"
文慶呆在原地,滿臉通紅地。
"你才是窩囊廢……," 武慶勉力站起身,負著一身的傷走向更衣室。
文慶掩住了臉,泣不成聲。
"文慶," 盈盈走向文慶,輕拉住他的手臂。
"走開," 文慶甩開盈盈的手, "我是窩囊廢,妳滿意了吧?"
"你無理取鬧!" 盈盈被文慶這麼一吼,也哭著奔回更衣室。
芝穎追盈盈而去。
大伙兒見氣氛尷尬,都漸漸散去。
人杰和志斌搭著文慶的肩走向觀眾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月梅一直在問我。
"剛剛我告訴文慶,說武慶逃學在外抽煙和遊蕩……。" 我像做錯了事,低聲應道。
"妳怎麼在這個時候告訴文慶這種事?" 月梅責備我。
"怎麼了?" 我一頭霧水。
"妳不知道文慶最近和盈盈鬧得很不愉快嗎?" 月梅望住我。
"我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 "怎麼會這樣?"
"這都拜王振興所賜嘛!" 月梅侃侃道來, "他喜歡盈盈,便天天藉機和盈盈談話,妳也知道盈盈這個人向來是很樂於助人的,她和振興經常一起溫習測驗、一起聊天,再大量的男人也會吃醋的嘛!盈盈近來就老在為這件事和文慶冷戰;她認為文慶太小氣,又不講道理。文慶氣得連這幾次的練習都不來了,眼不見為靜嘛!"
月梅一口氣說了很多。
"妳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問她。
"芝穎告訴我的呀!"
"妳和她很熟嗎?"
"最近才比較熟," 月梅抿嘴, "還不都因為妳,妳近來不也都一直心神恍惚嗎?根本沒空理我,我不就和芝穎她們在一起囉!對了,妳怎麼近來老不專心練習?"
"我才不告訴妳呢," 我搖頭, "免得妳全部告訴芝穎。"
"怎麼會呢?" 月梅頓腳。
"怎麼不會?芝穎和盈盈這麼要好,都能出賣她,我怕妳也會出賣我呢!" 我向她扮了個鬼臉。
"出賣?怎麼說得這麼難聽?" 月梅還在辯。
"這本來就是出賣嘛!"
"是嗎?" 月梅不以為然。
"不和妳說了,我去換衣了。" 我撇下她,奔向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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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跑五千米," 我說道: "盈盈沒事吧?"
"沒事。" 盈盈仍紅著雙眼。
"好,開始。"
我、盈盈、麗琪三人在跑道上練習著。
跑著、跑著,盈盈突然加快了速度。
"怎麼了?" 我發覺她的異常。
"盈盈," 原來文慶正朝我們走來, "對不起。"
盈盈別過臉去不理會他。
文慶呆了一陣便又歸隊練習而去。
我們練習完畢,便靠在場旁的欄杆休息;
"妳不原諒他了?" 我問盈盈。
"我不知道," 盈盈撥了撥頭髮, "近來老是要和他吵架,他越來越不講理!"
"妳有沒有想過," 我指了指遠方的文慶, "他是因為太愛妳所以才會這樣。"
盈盈低下了頭,若有所思。
"我到沙池去,妳們自己練習。" 我把注意力轉向沙池,留下盈盈和麗琪。
我想,她們兩人都應該冷靜地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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