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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6月30日 星期二

變身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狩獵(四)──死鬥

  (可惡……)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對手,這傢伙擁有致他於死地的力量,即使用不著動手,這超音波也足以讓他發狂地自我了斷。
  他用盡全力捂住了耳朵,眼淚和鼻涕卻不自主地溢出,噁心的感覺讓他不斷地在樹上狂嘔,直到自己再也支持不住,「碰」的一聲摔落地面。
  震耳欲聾的音波停止了。司縵強忍渾身的巨痛,退到樹幹後靜止不動。
  站在樟樹林外的傢伙發狂似地大笑了好一陣子,還不住地拍著手大叫有趣。「真是太好玩了,你這畜牲碰上我算是倒大楣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地拿你來消磨一個晚上!」

  司縵想還口,卻已經沒有了力氣。短短30秒,他便已經支持不住,真是一敗涂地,丟臉丟到祖先那裡去了。千萬年來,他們一族與吸血鬼對抗總是沒有好下場。除了體力上的優勢外,這些可惡的魔鬼還有對付狼人的殺手──超音波。釋放超音波對善於化身為蝙蝠的吸血鬼是輕而易舉的事,而能力高超者可以每秒鐘發出150次200千赫滲入自身異能的超音波,這足以在兩分鐘內廢掉一頭狼人的心智。
  「怎麼樣?嘿──,還想玩嗎?」那傢伙喪心病狂地笑著。
  第二波的攻勢隨著他的笑聲停止來襲。司縵捂著疼痛不已的耳朵,即使知道徒勞無功,也不願放棄一絲希望。身體不自覺因痛楚而瑟縮成一團,他可以感覺到快緊繃到底限的神經如同過度飽和的炸藥庫,只要一點引子,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行……我還不能倒下……。)腦袋逐漸無法思考,向來不喜回憶往事的他這回反而強迫自己不斷重複想起那個每天和他一起生活的夥伴──想他那老是一付自以為是的高傲的臉、那付讓他氣得咬牙切齒的欠扁的冷笑……他知道只要一停止思考,便會被敵人打敗。一旦迷失心智,他會變成一頭只懂殺戮的嗜血動物。
  攻擊再次停止。司縵躺在地上不住抽搐,噁心的感覺並沒有因為音波的歇止而消失。五臟六腑像在體內糾結,他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死亡和他是如此靠近。
  活過漫長的歲月,如果現在要死,也不是一件多麼不捨的事。畢竟看了太多倫常生死,他在這個世上沒有多少可以留戀的東西。只是丟下那高傲的傢伙孤單一個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怎麼有臉去見萊姆?
  (生死關頭竟然懷念起這傢伙,我還真是犯賤了。)
  他咬著牙,不去理會林外那一直在笑的瘋子,為隨時可能來襲的下一波攻擊做好心理準備。
  等了數分鐘,對方都沒有下一步的行動。司縵吸了一口氣,緩緩移動著自己那如同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四肢,渾身無力。
  「還沒死嗎?」樹上傳來聲音,「的確是蠻耐的,連原形都還沒現出來。很好,要是你太早死的話我可要苦惱待會兒還有什麼可以玩了!哈哈!」
  (該死!這傢伙什麼時候到樹上去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退步了。
  樹上的傢伙縱身跳下,站在離他20米處,盤著手看他。「怎麼是你呀?」隨即又朝左右四下看了一遭,「那個和你在一起的傢伙呢?怎麼?被主人拋棄了喲?」
  (混蛋!)司縵花了好幾秒鐘,才勉強用雙手撐起了身體。他想大聲地反駁那傢伙自己不是僕人,卻發不出聲音。
  「嘖嘖嘖嘖!可憐喲!」對方見他渾身無力,大著膽子走到他跟前,一腳踩在他的手上,「你看你!都不成人形了呀!」
  右手傳來刺骨的痛,但比起剛才所承受的根本不算什麼,對於這點痛他已經覺得麻木,只發出了一聲悶聲,沒有呼聲叫痛。
  「我都忘了,你本來就不是人,當然不成人形了!」踩在他手上的傢伙放肆地高聲狂笑,腳仍不住地在他手上扭動,直到滲出的血染紅了腳下的土。
  司縵忍痛沈默著,吭也不吭。他絕不能讓這喪心病狂的傢伙如願。這個長著一頭灰髮、臉上有一道從右頰延伸至耳根的傢伙他見過,是魔宴的一個小頭目,叫做雷,店長要找的那傢伙就是他的跟班。身邊沒有他人的氣息,看來他今天是獨自一人前來的。
  「痛就叫出來呀!我知道,一定很痛吧?」雷興致勃勃地望司縵,見他越是咬牙忍耐,就越變本加厲地想折磨他。
  (你這混蛋!我一定會加倍奉還!)司縵痛得說不出任何話,只得在心中不斷咒罵著敵人。
  踩手的遊戲進行了好一會兒,雷見司縵打死了也不哼一聲,覺得無趣地收回腳,蹲下來端視他。
  「沒想到你還真能忍呀!但是這樣子我會覺得無聊耶,怎麼辦才好呢?」
  司縵沒有望他,疲累不已地靠在樹旁喘息。從枝茂葉盛的樹梢看到一小片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見一顆星。
  「好吧好吧!」雷輕笑著轉身背對司縵,舉起三根手指頭,「我給你一個機會,三秒鐘!」
  (三秒鐘?哼!)司縵冷笑了一聲,(給我半秒鐘我就夠了。)
  「讓你多活三秒。」雷回過身來,收起笑臉,「但要是你願意跟著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活下來。」
  聽了他的話,司縵頓覺好笑。(照照鏡子吧!我哪裡像是會跟隨你這種嗜血狂的走狗?)
  「別痴心妄想了。」司縵無力地低語,企圖坐直身子。他用皮開肉綻的右手撐地,往後挪移了半吋。
  「你說什麼?」雷伸手抓住他的臉,俯身靠得他極近。
  「我說……」他別過頭,「想都別想。」
  「真是嘴硬的傢伙呀,但是……」雷的輕笑伴隨著吹氣聲在他耳邊響起,「我喜歡。」
  覺得臉上一陣濕熱,司縵驚訝地往後再退,背上撞到樹身,觸痛了之前從樹上摔下來的傷。雷得意地伸出舌頭舔著嘴唇,還一邊笑著再向他靠近。
  「你這個變態!」司縵氣得渾身發抖,握拳的左手收得更緊。
  「盡管罵吧,被我壓在身下的時候,你會舒服得只懂得呻吟了。」
  司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乘著一股氣上心頭,他使出了從剛才就開始積蓄的力量,左手往雷打去。
  藏在掌心的針筒正正刺中雷的太陽穴,他慘叫一聲,還來不及意會發生什麼事,雙目又是一陣巨痛,眼前模糊不清。
  司縵見此良機,合手便去抓雷的右手。從未試過在這種遍體鱗傷的情況底下使力,司縵催盡了全身的力量,張口咬住雷的肩頭,雙腿一蹬朝他攔腰踢去,硬生生地撕下了雷的一條胳臂。
  失去右臂,鮮血如泉湧,受到攻擊的雷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吼,取出手槍盲目地四下亂射一通。
  司縵閃避不及地中了兩槍,跌跌撞撞地往他和店長紮營的方向跑去。他知道只要雷再放出超音波,這一回準會要了他的命。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回到營地取回背包,那裡頭有對他極為重要的物品。即使是死,他也想和它們死在一塊兒。
  「你這隻臭狗!我一定要殺了你!」雖然看不見,雷仍循聲由後追趕著司縵,口中不斷地尖聲狂罵:「我一定要殺了你!」
  回到營地的路途就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邊走邊失血的司縵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但他知道後頭追趕他的傢伙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受傷失去右臂之後的雷,並沒有發出致命的超音波攻擊,他猜想那可能是打入他腦中的銀粉劑發揮了效用,也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應該要反擊!)他告訴自己,即使不確定是否還有力氣再打一場。剛才攻擊時用上的針筒和噴劑本來是打算用來協助店長捕獵的,現在反倒成了自己保命的工具。終極武器用完之後,他便只能赤手空拳地和雷對決,勝算實在不高,但他寧願賠上命,也絕不讓那個變態狂活在這個世上害人。
  司縵跑回營地,在之前放置背包的樹後蹲下等候雷的來到。一點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原來店長留給他的小刀在逃跑時忘了帶走,落在草堆之中,在夜光下閃現冷冷的寒光。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用顫抖的手握住小刀,聽著踉蹌的腳步緩緩向這裡移動,沒走幾步,便栽倒在地。
  司縵站起身,從樹後探出頭來。只見雷躺在地上不斷抽搐,口吐白沫,臉部因為痛楚而扭曲成一團,看樣子已經不行了。
  (單是失去一條手臂應該不足以讓他致命才對,)司縵走向倒地的雷,手中仍機警地握著刀子防備。雷的太陽穴深深凹陷,被攻擊的那一側出現黑紫色的斑塊,全身亦呈紫色。(這就是銀對吸血鬼的殺傷力嗎?)他開始明白當初店長碰觸到他的背包時,為何臉色會如此難看。
  雷抽搐了一陣子後就不動了,司縵蹲下身來,心中充滿忿恨,他打算把這傢伙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給森林裡頭的飛禽走獸餵食,否則難報他剛才受到污辱的仇。鋒利的刀子簡直是削鐵如泥,更不用說是割肉了。司縵像個屠夫似地一片片將雷雙腿上的肉割下,丟在落葉堆中。等到雙腿見骨之後,他便打算向左手下刀。
  雷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閃閃發光的項鏈,上面刻著魔宴的標誌,是領袖才有的身分識別證明。司縵伸手扯下雷的項鏈,那原本應該已經斷氣的吸血鬼卻同時間坐起身,伸手朝他打來。經過一場惡鬥,身上受了多處傷而反應遲鈍的司縵被雷的左手擊中,尖銳的五指劃過他的頸項,血液狂噴而出。
  他顧不得頸上的傷,發出一聲怒吼,舉起手裡的刀子瘋狂地往雷身上不停刺去。忘記刺了多久,他才因為意識模糊而掉了刀子。他癱軟地倒在雷滿是窟窿的屍體上,感到陣陣冷意。
  (生命即將走到終點了嗎?)他想笑,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死得瀟灑一點,奈何卻笑不出來。
  (這下子我真的等著你回來替我收屍了。)在這一刻,他又想到了店長,還有無顏面對萊姆的問題。(對不起,最後還是剩下你一個……)
  這麼冰冷的夜裡,他突然好想回到便利店樓上自己住的房間,那裡有柔軟的床和溫暖的被窩,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準備第二天開店招呼客人……
  一切,好像都遙不可及了。

2 則留言:

  1. ......
    以爲雷會有更進一步的變態舉動,怎麽就不將司縵壓在身下多一下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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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寫得不夠”深入”,
    看起來你比那變態還要變態一點...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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