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過崇緯的回家途中,我滿腦子的思緒開始紊亂地糾結──。
愈想,心中愈是難過不已。
「我們分手吧!」
從他口中說出的這句話不斷在腦中縈繞。
而千千萬萬個為什麼,則載浮載沉地夾雜在其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確信崇緯是徹底瞭解我的,因我從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作任何隱瞞。
他是懂我的,他知道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放棄一切,他也明白我從不奢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回報;縱使只是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這一切對我都是值得的。
「……,還是別當情侶比較好。」
真的比較好嗎?
想著、想著,我紅了眼眶。
我愛他,也相信他的決定;
如果我堅持,只會帶給他更大的痛苦;而我不能──,也不忍傷害他一絲一毫。
我就只能答應,就這麼淡淡一句:
「好。」
我們不再是情侶……。
「做朋友,也很好啊!」
只是,仍抑制不了心裡的悲傷……。
我忍著淚,回到了家。
在鎖上房門那一剎那,終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讓淚水盡情地撒野,止了又哭。
那一夜──
我失眠了。
回憶像電影般一幕幕在腦海中上映。
看著過去的自己,我不斷地檢討了再檢討。
有種撕心裂肺的痛;
分手的痛,原來如此難受……。
x x x x
95年9月18日 星期一
一早到校。
雙眼仍殘留著昨夜哭至紅腫的蛛絲馬跡。
"阡阡,妳的臉色好差," 月梅關切地問: "沒事吧?"
"沒什麼。" 我抿嘴。
"真的沒事?" 她轉身看著剛坐下的我, "怎麼眼睛腫腫的?妳哭了?"
"出去走走吧!" 我提議。
"嗯。"
我們兩人手牽著手,慢步至室內體育館。
"是不是有人欺負妳了?" 月梅搭著我的肩, "妳告訴我,我去他算帳。"
"沒有," 我搖著頭;
"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她嘆了口氣, "有許多事妳都不再願意和我分享。但縱使妳不說,我還是可以感覺到。"
我低下了頭:
"對不起。"
"這不是妳的錯," 她應道: "我也要負大部分的責任。"
"我們分手了。" 我輕咬下唇,想了片刻才開口對她說道。
"什麼?" 月梅顯得十分訝異, "為什麼?"
"還是當回朋友比較好。"
我深吸一口氣,以保持緩和的情緒。
"是他提出的嗎?" 她又問。
"其實,我們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我避重就輕地回答她: "只是,還是忍不住要難過……。"
"阡阡……," 月梅呆望住我。
"這樣也好," 我在安慰著自己: "做回朋友比較輕鬆自在,也省去了很多無謂的麻煩。"
"妳真的這麼想嗎?" 她追問道: "妳一直都是這麼認為嗎?"
她的話說中了痛處;
我一直想的究竟是什麼?而事實又為何要被自己扭曲成這樣?
我摀住臉,又哭了;
月梅只輕拍著我的背。
好一陣子,她才對我勸道:
"別哭了,妳說要更輕鬆自在的;愛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打起精神,我們要每天每天都很開心地渡過。"
"嗯。" 我止住淚水,用力地點著頭。
"休息一下,待會兒要回教室了。" 她擠出一個微笑, "走出體育館,妳就要做回開心的自己了。"
"嗯。"
走出室內體育館,刺眼絢麗的陽光照暖了我們倆。
"妳看,老天都在鼓勵妳呢!" 月梅瞇著眼睛指向陽光處。
"我知道," 我收緊了互牽的那隻手, "謝謝妳。"
"我們要做永遠的朋友。"
"嗯。"
……
回到教室,班上同學已來了大半。
我微笑著坐回位子;
我要嘗試,做回開心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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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今天老是碰見啟礽?"
月梅向我使了個眼色,指著不遠處和俊暉為伍的啟礽。
"會嗎?" 我不以為意, "大家念同一班,每天見好幾次很平常啊!"
"才不是那樣," 月梅湊到我耳邊, "前一陣子他不就躲得遠遠的,想在下課時碰見他一次都很難。可是今天就不同,第一次下課我們在食堂碰到他,第二次下課就在教師辦公室外頭,放學時在花園,上完生物實驗後在食堂,現在在圖書館,一天碰見五次,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妳該不會是想說他故意跟著我們吧?" 我疑惑。
"不是我們,是妳。" 月梅一口便下了定論。
"才沒有," 我忙否認: "是妳太敏感了。"
"是嗎?" 月梅並不以為: "我的第六感很靈的。"
"快點," 我催促她: "走吧!否則遲到會被罵的。"
"好啦!等我把這本書歸還再走。"
我們匆匆地還了書,換了衣服便到體育場去集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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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月梅這麼一提,我亦開始注意起啟礽。
或許前些日子他真的在躲我,課餘之後總見不到他的蹤影。
已經習慣視野之內沒有他之後,他的出現便顯得怪異了。
人總有多心的毛病;更何況,我和啟礽是那種就算要躲,也很難躲得掉的朋友……。
我們的交集太廣了:是鄰座同學、是隊友、是實驗組員、是鄰居,又同是崇緯的好友。
我想,自己應該釋懷。
但在是夜,我接到啟礽的來電。
"喂,阡阡,我是啟礽。"
"我知道。"
或許過久的疏離,使我不知該如何繼續話題。
"妳還好吧?"
"嗯。" 我輕應著,心裡產生絲絲疑惑。
"我聽崇緯說……," 他欲言又止;
我這才明白他今天老在我附近徘徊的原因。
一顆心沈了下去──。
"妳沒事吧?" 他重複問道。
而我只是沈默。
"阡阡,妳是不是很難過?" 他小心翼翼地,深怕刺傷了我。
我答不出任何一句。
簌地,淚水又來了。
"妳在哭嗎?" 啟礽聽見了我的啜泣。
"妳不要哭,好不好?"
他能做的,也只有苦勸。
"對不起,是我不對,行不行?"
"別再哭了,答應我,好嗎?"
啟礽怎麼說,也止不住我的淚水。最後,他索性放棄,空握著話筒足足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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