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張老師揚眉, "我倒覺得有幸當李老師的學生才真正有福氣,妳說是吧?阡阡。"
"都很幸福。" 我兩面俱到。
"妳可真會說話," 張老師習慣性地摸摸我的頭, "難怪正倫要讚妳。"
"阡阡是因為有實力才被稱讚的," 志斌忙糾正道: "這和會不會說話沒關係。"
"對,是我說錯了;" 張老師抓頭, "你是她的男朋友嗎?"
"才不是!" 我趕緊澄清。
"我是她哥哥。" 志斌大言不慚地應道。
"那就是陸啟礽了," 張老師自作聰明地猜道: "對吧?"
"也不是!" 我用力地搖頭, "我才不想當他的女朋友。"
"是嗎?" 張老師又笑, "你們兩個很登對嘛!"
"我……。" 我為之氣結。
"嗯──,想想倒覺得有道理,妳和啟礽是蠻登對的。" 志斌故意火上加油。
"討厭," 我在他手上一捏, "我才不要!"
"哎呀,又打人!" 志斌站起身在場內跑著。
我追上去再打。
……
x x x x
被折騰了一整天,我們回到宿舍時天色已然全黑。
"好累," 我癱軟地倚著床沿, "不過十分痛快。"
冰蝶坐在床上沒有答話。
"我去洗澡了。"
我拎了毛巾和盥洗用品,半虛脫狀態地走入浴室。
"怎麼了?" 我從浴室走出來,瞥見冰蝶蒼白的臉色。
她搖了搖頭。
"妳的臉色好難看," 我上前去探視她, "哪兒不舒服了?"
她猶豫了片刻,便把腳伸向我。
"怎麼都瘀血了?" 我驚訝不已, "你們受的是什麼訓練?"
她低下頭,沒有多作解釋。
"我有藥酒。" 我翻找著背包。
自從那一場難忘的南區學聯賽之後,我慢慢養成了常把藥酒帶在身上的習慣。
我找出藥酒,替她擦拭著;
她抿緊雙唇,沒有吭出任何聲息。
"好了," 我望向她, "還有哪兒?"
她轉過身,稍微拉高衣服的一角。
"怎麼會這樣?" 我輕輕用手去碰觸她背部的瘀傷。
"啊!" 她輕呼一聲。
"快趴下;" 我對她吩咐道,並動手擦上藥酒。
"謝謝。" 第一次聽見她言謝。
"妳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她沒有出聲,不置可否地低下頭。
"我去向老師報告。" 我一時怒氣上湧,站起身便往外走。
她忙回手拉住我:
"不必了。"
"難道就讓他們欺負妳嗎?" 我不解。
"我不在乎。" 她抿嘴。
"怎麼可以這樣?" 我皺眉, "妳這是在傷害自己。"
"我無所謂。" 她只輕描淡寫地,就堵住了我的口。
想起她在淑樺誤解我時的忿然相助,此時的她彷彿變了一個人;
她說我不懂得保護自己,那她自己又何嘗懂得?
縱使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不應該縱容別人對它的恣意傷害。
我望著靜默的她,心中油然昇起一股十分憐惜的感覺……。
x x x x
"庭芳," 我特意約了在第一個晚上認識的庭芳, "妳能告訴我一些事情嗎?"
"什麼?" 她反問我。
"冰蝶在組裡是不是受人欺負?"
"啊……" 庭芳咬著手指,為難地望我。
"為什麼有人這樣做,卻沒人敢向老師報告?" 我向她追問。
"我不能說," 她別過了頭,似乎另有苦衷, "對不起。"
"我知道這很令妳為難," 我嘆了口氣, "但你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冰蝶她本身的態度就不好," 她終於開口透露一點端倪, "組內的人都不喜歡她,所以更別說幫她了。"
"這只是表面," 我不甘冰蝶被誤解, "其實私底下她的人很好。"
庭芳低下頭,思索著我的話。
"識人不應只看外表,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道理," 我趁勢勸道: "更何況欺負人本來就是不應該的……。"
"別白費唇舌了。" 我們在談話之間竟都沒有發現冰蝶來到身邊。
"冰蝶……," 我頓住,不願就此放棄。
"算了。" 她主動伸手來拉我,把我拉回宿舍。
我跟在她的身後,淚水卻忍不住泉湧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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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12月22日 星期五
"阡阡、阡阡!" 志斌的手不斷在眼前舞動, "幹嘛心不在焉?"
"啊?" 我回過神對他笑道: "沒什麼。"
"我先走了。" 冰蝶站起身,欲往體育場走去。
我卻不願放開她的手。
"怎麼了?" 人杰覺得不尋常。
冰蝶暗暗向我使了眼色,示意我保密。
"沒什麼。" 我只得鬆開手。
"阡阡妳什麼時候和冰蝶變得這麼要好了?" 志斌笑問。
我只還以他一個苦笑。
"該不會是怕生才跟著她不放的吧?"
"你胡說!" 我扁嘴打向他。
"怕了妳," 志斌忙著閃避, "走吧!別遲到了。"
這一天仍在戶外訓練中渡過;由於明天即將驗收成果,所有選手都有下半天的休假。
我一直心神不寧地望向短跑組練習的角落,深深擔憂著冰蝶的事,因而被張老師訓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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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怪怪的," 志斌拿著托盤排在我的前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 我嘆了口氣, "只是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因為訓練的事嗎?" 他安慰我: "放心,我敢肯定妳是長跑組中無人能敵的第一號種籽。"
我強迫自己給了他一個笑臉,沒有加以辯解。
"我可找到妳了!" 賾遠喘著氣跑到我身邊, "走!帶妳去一個地方。"
"上哪兒?" 我被他拖了就走, "吃過晚餐再去吧!"
"來不及了," 他取下我手中的托盤,隨手放在桌上, "去了回來再吃。"
我們兩人直接跑出體總會館,搭上三十號的巴士;
下車時,天色已經暗了。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兒去?" 我不停地問。
"到了妳就知道。" 他故作神秘,腳步不曾停下。
最終,我們來到一個山坡。
"妳看," 他向外一指,用手劃過整片山坡, "妳所說的,就是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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