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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日 星期四

一輩子陪我走~91


     "妳喜歡崇緯嗎?" 啟礽唐突地問道。
    她羞紅了臉,低下頭去沒有答話。
     "清馨從初中就一直暗戀著他呢!" 身旁的友人替她應道。
     "他……,有女朋友了吧?" 清馨抿嘴。
     "嗯。" 
    啟礽回答得出奇地快,我也被他嚇了一跳。
     "真的嗎?" 清馨身旁的女生惋惜。
     "沒關係," 清馨苦笑道: "我對他沒有別的意圖,只要知道他很好那就夠了。"
     "我們要走了。" 我見場面有些無法收拾。
     "嗯,你們慢走。" 她向我們揮手。
     "再見。"
     "再見。"
    ……

    我和啟礽回青年旅舍取了行囊,即刻向下一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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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7月14日  星期五

     "啟礽,起床了。"
    我在盥洗完畢後便去叫仍在酣睡的啟礽;
    他只翻了個身,並沒有回應。
     "喂,大懶豬,快起床。" 我用力搖著他。
    好不容易,才把他從被窩裡叫醒。
     "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

    我望著從盥洗室出來的啟礽。
     "沒什麼," 他對我苦笑道: "一下子就會沒事了。"
     "那就好。" 我拍了拍背包, "沒事的話我們出去吃了早餐就上路吧!"
     "嗯。"
    他一頭栽進整理背包的煩瑣工作中。

     "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伸手探探啟礽的額頭, "有一點燙,從早上就這樣了嗎?"
     "沒事的," 他把便當交到我的手上, "臨睡前吃一顆藥,明天就會好了。"
     "但願如此,"
    我打開便當盒,撲鼻的香味令我肚子咕嚕咕嚕地直叫;
    這就是我們的晚餐。
     "來到檁歆縣讓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啟礽並不開始吃飯。
     "什麼感覺啊?" 我的心都在晚餐上。
     "很懷念的感覺," 他聳了聳肩, "好像覺得這裡比較適合我。"
    我用怪異的眼神望他;
     "很奇怪吧?" 他又自我調侃道: "我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嗯," 我除了點頭,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可以說了;
     "好了,吃飯吧!"
    他提起筷子,大口地把飯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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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7月16日  星期日

    啟礽持續發燒了兩天,吃了從藥局裡買來的退燒藥都不見效果。
    我決定,如果他再不見好轉的話,便要他到醫院去看病。

     "試試這一種藥吧?" 我匆匆地跑進青年宿舍,把才從藥局買來的新藥遞給啟礽。
     "哦," 他慌忙把手上的本子合起,轉身藏入枕頭底下,末伸手來接藥。
     "咦,那是什麼?" 我好奇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枕頭;
     "沒什麼," 他怕我伸手去拿,一屁股就坐在上面, "幫我倒杯水吧!"
    我替他倒了杯溫開水,讓他送藥。
     "幹嘛神秘兮兮的?" 我嘲笑他, "像做了不可告人的事一樣?"
     "都說沒什麼了,那是個人隱私。" 他一臉的正經;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寫日記了?" 我抿嘴笑道: "怎麼我都不知道?"
     "妳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他潑了我一身冷水,把枕頭底下的日記簿放入背包,輕推我, "不早了,去睡吧!明天早上還要走呢!真累死人了!"
     "好啦," 我摸摸他的額頭, "還蠻燙的,明天再不好你就要給我到醫院去。"
     "妳要是別一直來煩我,讓我早一點休息,我很快就會好了。" 啟礽笑著。
     "哼,晚安。"
    我爬上自己的臥榻,關上燈。
     "晚安。" 黑暗中傳來啟礽的回答;
    睡意很快便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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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7月21日  星期五

    我們離開最大的縣檁歆,進入全國中樞僶央縣。對於僶央,我們有著說不出的懷念;二月份的那一場全國中學聯賽,至今還深深烙在我的心裡。

     "你還是好燙," 我擔憂地坐在啟礽身邊, "怎麼去看了醫生也沒有退燒呢?"
     "我怎麼知道?" 啟礽苦笑著, "醫生也看不出這是什麼病。"
     "那怎麼辦?" 我焦急地在宿舍內踱步, "這樣下去你會中暑的。"
     "放心吧!我撐得下去," 啟礽安慰我, "絕不會礙到妳的行程。"
     "你是什麼意思?" 我生氣地輕推他, "人家是在擔心你,你以為我真的這麼自私嗎?"
     "我知道妳擔心我," 他抓住了我的手, "謝謝妳;我沒事的。"
     "真的嗎?" 我握住他燙熱的手, "你連手都這麼燙,我看你是不能再走了。"
     "我可以的," 他忙作了個精力充沛的手勢, "妳別管我了。"
     "我看," 我輕咬下唇, "你還是先回去吧!"
     "不要。" 啟礽斷然拒絕道。
     "你這樣子太危險了," 我對他勸道: "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我是負不起這個責任的。"
     "我不需要妳負責," 他似乎不給商量的餘地,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如果妳嫌我麻煩的話,那我就不和妳走在一起行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解釋, "只不過……"
     "我不會連累妳的," 他動怒了, "走不了的話我自己也會爬回去!"
     "你怎麼這樣?" 我不悅地別過頭去, "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胡思亂想,還反過來罵人。"
     "對不起," 他雖然口中道歉,但語氣還是很不好, "算我錯,行了吧?"
     "本來就是你錯," 我不理會他,躲進被窩裡頭, "晚安。"
    我矇頭大睡,留啟礽仍呆坐在自己的床上。

    我和啟礽冷戰了數天,在途中彼此都互不交談;他的無名熱也一直沒有減退。我知道:打從他生病之後,就一直很勉強地在要求自己趕上我的步履;我不禁悄悄放緩了預計好的步調,冀能藉此減輕他給予自己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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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7月25日  星期二

    這天,我們來到僶央市;這裡是全國中學聯賽的舉辦地點。
     "再到臨海公園去吧?" 我打破三天來的僵局,向他要求道。
     "嗯," 他回頭,但仍面無笑意地領先走在我的前頭。
    我們揹著背包,一前一後地走入臨海公園。
    少了崇緯,坐在兒童樂園鞦韆上的只剩下我和啟礽。
    在光的反射之下,海面璘光閃閃,如此動人美麗、教人迷醉。
     "妳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啟礽轉過頭注視著我。
     "你覺得我有嗎?" 我回視他的目光。
     "有。" 他回答得十分肯定。
    我微笑著,轉頭望向天空;
     "原來,自己被落在這裡了," 我閉上眼,感覺到陽光照在臉上的溫暖, "我走了這麼遠,也想了很多……。"
     "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迷失掉了,或許是一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沒有辦法好好地處理;"
    我輕輕用手撥了撥頭髮;
     "太在乎某些事物,抓得愈緊、就愈透不過氣。最後搞得大家都焦頭爛額,這就是我吧?"
     "我知道,自己很害怕失去崇緯,於是就老在這個節骨眼上鑽牛角尖──,變得蠻不講理、對世事諸多埋怨、憤世嫉俗……。"
     "這不是妳," 啟礽插口道: "那只是因一時無法調適的暫時性自我防禦。"
     "我變了,變成一個自己都不熟識的人,快樂不起來。我想,是自己把自我在某一個節點上遺落了……。於是,我決定每天都做著最喜歡做的事:那就是步行,直到找回真正的自我。"
     "妳找到了," 他替我續道: "它就在這裡。"
     "嗯," 我睜開眼睛,視線重回到海面, "就在這裡;從這裡開始,我逃避了許多沒有勇氣去面對的事物,因此也必須重新在這裡學習面對事物。"
     "我必須學習面對家庭、學校、社團、朋友──重要的是崇緯和你。" 我望著海面出神, "因為他的病,我幾乎完全不想再去面對未來,和殘酷的現實。"
     "你說," 我轉向啟礽, "崇緯真的會好起來嗎?"
    他搖頭,輕咬下唇。
     "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這樣只會徒增他的感傷。" 我低頭自喁。
     "妳長大了," 啟礽停下一直在輕蕩著的鞦韆。
     "我要好好地珍惜彼此之間的感情,讓一切自然地過去,不能再強求什麼了。"
    雖然明白瞭解事情的真相,但仍忍不住感慨萬分。
    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直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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