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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3日 星期五

一輩子陪我走~135


     "謝謝。"
    文枸載著我,以高速飛馳在路上;刺耳的機車聲響劃破寧靜的夜,就像冗長的嗚咽……。
     "再見。"
    我脫下頭盔,交到他的手上。
     "我們還會再見嗎?" 他笑得更苦澀了。
    面對他那神似崇緯的苦笑,我恍然忘了回應。
     "對不起。" 我這才發覺自己失態;
    我怎麼能夠允許自己,在別人身上找尋崇緯的影子?
    剎間,我對文枸充滿了歉疚。
    他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
     "希望我們會再見。"
     "嗯," 我走進屋內,向他揮手道別: "晚安。"
    他一直站在門外,看著我關上家門,才發動機車引擎。
    引擎聲越行越遠,最後消失在耳際──;
    夜,又恢復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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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年2月20日  星期二

     "阡阡," 月梅的聲音在電話中聽來有些怪異, "妳還好嗎?"
     "我還好," 我只能這麼回應: "在學校工作,跟著學生一起放假,還不錯。"
     "是嗎?" 她沒有平日的多話。
     "月梅,妳生病了嗎?" 我察覺她異於平常, "怎麼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沒有," 她頓了頓, "我剛剛才哭過。"
     "怎麼了?" 我知道月梅不是個輕易哭泣的人。
     "我要去念書了," 她哽咽住, "到英國去。"
     "那很好哇," 我探問: "妳為什麼這麼傷心?"
     "雍清他希望我留下來。"
    我這才明白她兩難的處境。
     "那妳打算怎麼辦?"
     "我總不能因為這個理由而要求父母讓我留在這裡……。"
    電話另一端又傳來她的啜泣。
    我憶起去年十一月底的公開賽甄選,月梅因過於緊張而導致有失水準。當時,她破急敗壞地像世界末日降臨一樣……。
     "月梅," 我覺得疼惜, "妳是為了雍清才拚命去爭取公開賽入選資格的吧?"
     "嗯," 她擤了擤鼻子, "可是我太差勁……,現在就非走不可了。"
     "別這麼看輕自己," 我激勵她, "要知道大家對妳平日的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妳不過是太緊張了。"
     "嗯。" 她輕應。
     "有沒有試著和雍清談談,告訴他妳的苦衷?" 我問她: "兩個人不一定要朝夕相處才會有結果吧?"
     "我說了。" 她停止哭泣;
     "那他怎麼說?"
     "他沒有說話," 她無助地向我問道: "我該怎麼辦?"
     "放心,雍清他會明白的," 我安慰她: "或許只是一時難過不想讓妳知道罷了。"
     "嗯。" 她深吸一口氣,來緩和自己的情緒, "希望真的是這樣。"
     "過兩天再打電話給他,和他講清楚," 我建議: "或許妳應該直接到中區去找他當面談。"
     "到中區去?" 她的語氣帶點驚訝。
     "對,到中區去。" 我應道: "電話裡不太容易講清楚。"
     "可是我怕……。"
     "妳怕什麼?他可是妳的男朋友啊!" 我笑。
     "這也對," 她也笑了, "阡阡,謝謝妳。"
     "我們是好朋友," 我叮囑她: "這是應該的。"
     "對,好朋友," 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要互相幫助。"
     "嗯。"
     "妳和啟礽……," 她轉換了話題: "沒有再聯絡了嗎?"
     "沒有。" 我坦白地回答她。
     "他沒有寫信,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她仿佛難以置信。
     "沒有。"
     "他真的對妳徹底放棄了嗎?" 她的口氣聽來十分迷惘, "真的死心了?"
     "或許吧!"
     "這樣總不太好吧?" 她嘆了口氣, "妳怎麼不主動聯絡他呢?"
     "我?" 我不解, "為什麼要我?"
     "你們不是三人行的好朋友嗎?" 
    月梅的話像一記悶雷,打醒了我;
    的確,雖然口中常常掛著:我、啟礽和崇緯是好朋友,但我從未主動為他們付出些什麼。如果說為崇緯付出是因為愛,那對啟礽這個朋友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
     "喂,阡阡,妳在聽我說話嗎?" 月梅聽不見我的回應,忙問道。
     "有啊,我在聽。" 我回過神來。
     "我想,妳那天在醫院的反應傷了他的心," 月梅推測道: "枉他喜歡了妳這麼多年,妳卻當著崇緯和所有人的面前拒絕了他。"
    崇緯臨終前的那一幕浮現在腦海。
    我益發不能原諒自己。
     "希望妳也早日想通," 她反過來勸解我: "和啟礽聯絡。"
     "嗯," 我應道: "我知道。"
     "光知道沒用,要明白才好。" 她又嘆: "我不說了,不次再聊。"
     "再見。"
    和月梅掛上電話,我坐在客廳裡思考了許久。
    她的話已一針刺中心裡,我清楚看見了自己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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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不時會想起啟礽,想到他從前在身邊的日子,和小時候相處的種種片段。
    他像一陣風,常在沒有防備之下吹進腦海之中,出現的或許只是一張笑臉、一個動作,或一件很久以前發生過,連自己也以為忘卻了的小事。

    月梅和雍清之間終取得了完美的協議,教她放心地到英國念醫學系。她不許任何人到機場去為她送行,只是因為擔心自己會哭著離開;臨行前,我接到她打來的電話,開心地向我道別。
    月梅,妳要保重了。

    為期兩週的春假很快就過去;
    在這兩個星期之內,留在原地的人變得更少了:月梅出國深造、冰蝶到北區上大學、人杰、志斌和文慶到中區念商科學校。
    我只覺得,自己更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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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年3月4日  星期一

    我走向體育場,與泰炳打了個照面;
    他沒有往日的笑顏,反低著頭和我擦身而過。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沒有向他探問些什麼。
     "志堯近來聽話了很多嘛!" 我走到麗琪身邊;
     "自從那一次教訓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麗琪莞爾, "人總要吸取教訓而成長。"
     "越來越有隊長的味道了。" 我搭上她的肩。
     "別笑我," 她對田徑隊是十足的認真, "我告訴過自己,一定要當個好隊長。"
     "妳會是的," 我相信她, "沒有人會置疑。"
    泰炳跑到沙池邊,認真地指導新生。
     "泰炳也變了," 我望向他, "大家都長大了。"
     "嗯。" 她望向沙池的目光變得柔和。
     "對了," 我記起剛才的事, "泰炳今天怪怪的,剛才明明看到我,卻假裝沒看到,連招呼都不打。"
     "他還在為文枸的事自責," 泰炳的事,還是麗琪最為清楚, "整個春假都在外頭喝酒,常常喝得爛醉如泥。"
    我抿嘴,畢竟自己真的幫不了他什麼。
     "上個星期六,他在一間酒館喝得大醉,誤以為我是妳," 麗琪向後望去,確定附近無人之後才又續道: "我們發生了關係。"
    她的話令我震驚;
    我有好一陣子訝異地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開口細聲問道:
     "妳說什麼……?"
    她抿嘴,不願再重述剛才的話。
     "妳在他的心裡已經紮了根,如果我不這麼做,就再也贏不了。"
     "麗琪," 我赫然覺得眼前的她變得陌生, "真的有必要非這麼做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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