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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日 星期四

一輩子陪我走~110


    95年10月30日  星期一

    臨上課前,啟礽拎著一把加了套的吉他走進教室。
     "你真的會彈吉他?" 我望著他,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嗯。" 他並未對我的懷疑不悅。
     "這把吉他……?" 我覺得他的吉他似乎有些眼熟。
     "一直放在崇緯那裡。" 他知道我的疑惑,不等我問完便回答道。
     "啟礽," 班上的女生都向他靠近, "彈一首歌來聽聽嘛!"
     "對呀,你自彈自唱最好聽了。"
    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只覺得自己活脫像個局外者。
    啟礽取出了吉他,調一調弦,便當真自彈自唱起來。
    他彈的是周華健的《風雨無阻》。
    聽著、聽著,我不自禁想到的卻是崇緯。
    ……

    上課鈴聲響起,人群便漸各自回到座位。
    啟礽收起了吉他,轉頭對我說道:
     "畢業典禮的合唱,我要妳領唱。"
     "為什麼?" 我皺眉, "我不覺得自己能夠勝任。"
     "我覺得," 他應道: "我相信妳可以。"
    我怔怔地望著他;
     "幹嘛這樣看我?" 他撥了撥劉海,輕笑道: "是太久沒稱讚妳了嗎?"
    不自覺地,竟紅了臉頰。


    在班主任方世平老師來了之後,我們便開始了兩週一次的班會。
    ……
     "那好,至於歌曲方面,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班長德明在黑板上寫了好大的「歌曲」二字, "可以舉手提名。"
    班上同學十分踴躍地提了五首歌曲。
    經過表決之後,最終的決定是唱《送別》這一首歌。
    「怎麼這麼巧?」我在心中暗忖。
     "下午就來練習,怎麼樣?" 啟礽問我。
     "啊……," 我顯得有些退怯, "我可不可以不唱?"
     "為什麼?" 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 為了不讓啟礽失望,我只好轉道: "沒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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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啟礽捨掉了下午的校隊練習,和幾位班上的同學留在教室內練習。
    初次練習的成果還算不錯,幾乎每個人都能夠配合得頗具默契,唯獨我。
    我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
    也或者,該說我害怕過於集中注意力會讓自己的情緒失航。

     "一起回家吧?" 
    練習完畢後,啟礽竟主動向我邀約。
    在這之前,我們已許久不曾結伴回家了。
     "嗯。" 我點頭,背起書包,和他慢步走在校園內。
     "怎麼了?" 他轉頭望我, "心不在焉的?"
     "對不起," 我感到抱歉, "我……,不想唱了。"
     "為什麼?" 他停下腳步。
     "因為," 我低頭望向地面, "我怕……。"
     "這我也算過了," 他打斷了我的話: "應該不會很礙時間,妳不必擔心下個月全國公開賽和畢業生鑒定考試的事,不會有問題的。"
    我見他說得誠懇,也不便再拒絕。
     "崇緯有向你提過," 我向他探問: "他的夢嗎?"
     "什麼夢?" 他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 "沒聽他提過。"
     "是嗎?" 我抿嘴, "那就算了。"
     "崇緯他……," 他長吁一口氣,眼睛望向遙遠的前方, "只有在妳面前才最真實,不作任何掩飾。"
    我望向啟礽,無法深切意會他那一句話。
     "因為,他只允許自己在妳面前脆弱。"
     "走吧!" 他緩緩地踏出步子;
    西下的夕陽柔和地照在我倆身上,投射出兩道長長的──沈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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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11月25日  星期六

     "預備──,一、二、三," 啟礽替我們數著節拍: "唱。"
     "長亨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全班同學面前驗收練習成果。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我盡著全力,努力不讓思緒被不住湧上而來的回憶侵佔。
    崇緯的話,像在心底紮了根。他的一字一句,總揮之不去地縈迴在腦際;
    他的那一個夢,那一個送別的夢──,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個詛咒。而我現在卻必須唱這一首歌……。
    唱著、唱著,崇緯是不是會真如夢境一般地離開這個世界、和所有的人?
    我的歌聲驟然停止了;
    身旁的友伴們聽我不唱,也止住未完的歌。
    啟礽不解地望我;
    他放下吉他,起身便朝我走來。
    我止不住想哭的衝動,先紅了眼眶。
     "怎麼了?" 他伸出手來拉我。
    我後退半步,背部便靠到了牆;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我甩開了啟礽的手,掩面蹲下身子。
     "怎麼了?" 他還是重複問道。
     "我不唱了," 我的聲音在顫抖, "不能再唱了……。"
     "為什麼?" 他還想再問;
     "你別逼她了," 月梅來到身邊,用手輕輕拍著我的背, "讓她休息一下。"
     "對不起。"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道歉。
    月梅拉著我到女廁去洗了把臉。
     "妳沒事吧?" 她擔心地望我。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如果妳真的不想唱,那就別唱了," 她牽著我的手,兩人並肩走向教室, "我去向啟礽說。"
     "我自己說就行了," 我拒絕她的好意, "謝謝妳。"
     "記住,千萬別勉強自己。" 她叮囑道。
     "嗯。"
    回到教室之後,我當眾向方世平老師和班上同學道了歉,才回到位子上。
    我避過了一直在看我的啟礽的目光;
    直至放學,我們都沒有再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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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月梅揹起了書包,轉身對我說道。
     "好。" 我忙著收拾課本和文具, "就來。"
    我佯裝無視身旁啟礽的靜默,站起身便欲離開座位。
    他迅速地伸出右手,按住我正欲抽離桌面的手。
     "啊……," 月梅見到這種情形,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先走吧!" 俊暉向月梅使了個眼色, "待會兒再見。"
     "哦。" 月梅會意地跟著俊暉走出了教室。
    左手被啟礽輕輕握在手中,我回過神才意識自己已紅了耳根。
    我試著緩緩抽離左手,但他隨即收緊了手。
    這使得情況更為尷尬。
    我只得重坐回椅子,細聲向他問道:
     "有什麼事嗎?"
    他悶不作聲,連頭也沒搖一下。
     "對不起," 我試著向他解釋: "我只要一唱那首歌,就會想到崇緯……。他……,他說送別就像在向他道別……。"
     "阡阡," 啟礽更收緊了握著我的手, "別再為他受苦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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