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俊賢笑著賠不是, "打擾了妳們。"
"沒關係。" 我說著客套話。
"算了," 麗琪站起身, "我到那邊去練習了。"
她頭也不回地離我而去。
"你怎麼也來?" 我問俊賢。
"練習啊!" 俊賢伸出手拉我, "暑假後會有一場公開賽。"
"謝謝," 我站起來, "那你可要多加油。"
"當然。"
我發覺他改變了許多;
"有沒有發覺我變了?"
"嗯。" 我點頭。
"陪我去喝杯飲料吧?" 他轉而提議。
"啊……," 我望向還在練習的大伙兒, "我要去問問看。"
"好啊," 他贊同, "我在這裡等妳。"
"嗯。"
我奔向人杰;
"什麼時候可以休息?" 我問。
"等一下,怎麼了?"
"朋友約我去喝茶," 我指向俊賢。
"哦,是籃球校隊副隊長嘛!" 人杰笑道: "反正我們待會兒就休息了,妳去吧!"
"真的?" 我望向啟礽。
他正在專注之中,並沒有聽見。
"是啊,去吧!" 人杰應道。
"那我走了。" 我轉身離去。
"記得兩點正集合。" 人杰又吩咐。
"好。"
於是,我偕同俊賢到校外不遠處的小食店。
"崇緯今天沒來嗎?" 俊賢向我探問;
"他身體不舒服," 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在家裡休息。"
"妳和崇緯在一起了吧?"
我想了片刻,才點頭承認。
"看到你們一起被叫到訓導處,我就心裡有數了。" 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俊賢不再發問,我們就一直沈默著。
"時間不早了," 我看著手錶, "我們回去吧!"
他點頭。
我們走向校門口;
"阡阡," 俊賢在體育場旁叫住我, "是不是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機會了?"
我只笑著,並不答話;
太傷人的話,要我怎麼說出口──。
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他陪我坐在石階上等候;
"我這一次真的深陷了," 他望住我,不知是否試圖尋求一絲憐憫。
"我想,你也應該讀心吧?" 我告訴他。
"我?"
"對,就像這樣──"
我躺在梯階上,再閉上雙眼,示範給他看。
"就這樣?"
"對呀!" 其實我也只略知一二。
"為什麼要我讀心?" 他不解。
"因為你只是覺得我對你的態度和其他女生不同才特別在我身上花心思的吧?" 我向他解釋, "這不叫愛情。或許只是一種新鮮感,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妳的意思是……"
"我是說,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生,並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緣份這種事是不能強求的;再說,我覺得如果只談友誼,我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俊賢支頷,像在深思著我的話。
"謝謝," 他似乎想通了, "最後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可以親妳嗎?"
我遲疑了許久,終伸出了右手;
他輕輕地在我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謝謝妳,阡阡。" 他站起身準備離去, "妳給我上了一課。"
"你也給我上了一課。" 我笑道。
他向我敬了個紳士禮,便往室內體育館走去。
"阡阡!" 只見泰炳匆匆地跑向我,隨後而來的是啟礽。
"那傢伙對妳做了些什麼?他幹嘛親妳?" 泰炳緊張兮兮地。
"沒什麼呀," 我對他笑道。
"快去洗手!" 他推我, "去洗乾淨!"
"幹嘛?"我笑著望他,"被親的是我的手,我又沒嫌髒?"
"要是我早一點來就一定不讓他得逞!" 泰炳頓足。
"你好奇怪," 我狐疑地看他, "真那麼討厭他?"
"對!" 泰炳斬釘截鐵地應道。
"又不關你的事," 啟礽在他背後開口, "你窮緊張些什麼?"
"我……" 泰炳說不出話來。
"去集合吧!" 啟礽催促我們。
"好啦!" 泰炳說罷便衝向司令台。
"喂," 我在經過啟礽身邊時被他叫住。
"幹嘛?"
"去洗手。"
他說完便拋下我自個兒集合去了;
看著他和泰炳的背影,我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
晚餐後,我一個人倚在體育場的欄杆上看夕陽。
太陽的餘暉在夏天看起來總是那麼地教人窩心,仿佛下午那場毒辣辣的烈日只是假象,雖然身上仍殘留著曝曬之後的灼痛。
"怎麼最近總是一個人發呆?" 啟礽見我沒有和月梅結伴,便過來問我。
"想靜一靜。" 我應道。
吹來一陣晚風,拂過我的臉龐。
"妳的頭髮長長了," 啟礽和我並肩靠在欄杆,面視著我。
"嗯," 我試著用手把頭髮抓成一把, "可以綁了。"
他轉頭,望著地上出神。
"妳知道崇緯為什麼不再繼續接受治療嗎?" 他問。
"我沒問他," 我鬆開手,頭髮在風中又四散開來。
"聽老師說是經濟上的問題。"
"嗯。" 我努力回想著李老師上次對我說的話, "醫藥費十分龐大吧?"
"可惜,我幫不上什麼忙。" 啟礽惋惜。
我沈吟了一會兒;
"我去打個電話。" 說罷,我便往行政樓的方向走去;
"我陪妳去。" 他尾隨我──。
"喂,媽──,我是阡阡。" 我壓低聲量。
"阡阡?妳不是在學校嗎?有什麼事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母親慈愛的聲音。
"爸爸呢?" 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他下午飛回美國的總公司去了," 母親的話令我安心許多。
"阡阡,妳別生妳爸的氣了,媽知道他有時處事是極端了些,但總是為了妳好啊!"
聽著母親的苦勸,我突然愧疚了;
"媽,對不起。"
"妳沒有對不起我啊!只是妳必須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別因一時衝動而做了錯誤的抉擇;妳已經十八歲了,也該清楚必須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負責了。"
"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我," 我狠下了心, "但是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這不是一時衝動,我會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的。"
"別苦了妳自己,妳這個傻丫頭。"
我感受得到母親的心疼與憐惜。
"好了,媽,我不說了,待會兒我會回家一趟,您記得別把大門反鎖了。"
"好的。"
"那……,再見。"
"嗯。"
和母親掛上電話,我覺得仿佛從此就將把那連接著彼此的親情給切斷一般;
心──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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