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妳和那個新冀中學的男生聊到很晚嗎?" 志斌一副緊張的模樣, "他沒有對妳怎麼樣吧?"
"拜託," 我笑他的過敏, "只是聊天而已,你不必這麼緊張吧?"
"阡阡就像我的妹妹," 他伸過手來摟住我的肩膀, "說什麼我也會保護她。"
"誰想要你這種哥哥?" 人杰笑道: "有了都還嫌倒楣。"
"少胡說了," 志斌上前去掐人杰, "我看你是嫉妒吧?"
"好了,別鬧了," 我阻止他們倆, "再鬧就要遲到了。"
今天和昨天無異,上了大半天的課,直到下午才有戶外活動的時間。
"我還以為受訓會很辛苦,沒想到這麼輕鬆。" 志斌伸了個懶腰。
"對呀,整天待在講堂裡上課,悶都悶死人。" 綸睿贊同道。
"這些課程也不是完全無意義," 韶煦提點綸睿, "耐心些專心去聽,你會學到不少理論的。"
"嗯。" 賾遠點頭。
"想不到你這人平時是驕傲一點,不過倒挺明白事理的嘛!" 志斌對他讚道。
"少以貌取人了!" 韶煦笑著輕捶志斌一拳。
……
我們依舊在談笑之中過了快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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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浴室內出來,用毛巾拭抹著濕漉的頭髮。
"星期六晚上陸啟礽打電話給我," 冰蝶停下手中的筆, "要我照顧妳。"
"他怎麼那麼無聊," 我覺得難堪, "我這麼大了當然懂得照顧自己。"
"妳不懂。" 她意指上次被淑樺責難的事。
"總要學習吧!" 我聳肩, "不能事事都靠別人。"
冰蝶繼續寫她的日記,而我坐在鏡子前梳理頭髮。
"對了," 我放下梳子,回身向她問道: "那天妳去探過崇緯了是吧?"
"嗯。" 她只輕應了一聲。
"你們兩個有很多共同之處。" 我突然察覺。
"我不像他,輕易相信別人," 她合上日記簿, "那只會傷害自己。"
"我們不是別人," 我不同意她的話, "我和啟礽是以誠意感動崇緯的;他是因為感受到我們的友情才願意敞開心扉的。"
"對陸啟礽或許是," 她毫不以為, "對妳卻不是。"
"為什麼?" 我不服地追問下去。
"因為喜歡妳,他才改變。"
我抿嘴,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人真的會為愛改變嗎?" 我疑惑, "而且改變得如此徹底。"
"會。" 她斬釘截鐵地應道。
"那妳為什麼不肯為人杰改變呢?"
我決意和她硬碰硬了;
"我不喜歡他。"
"真的嗎?" 我盯著她,不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那妳為什麼要關心他?"
"我沒有," 她想終止話題, "我去洗澡了。"
"喂──" 我叫不住她。
她頭也不回地走入浴室。
我嘆了口氣,喪氣地坐在床沿。
地上有一樣事物卻吸引了我──,我俯身撿起地上的卡片。
這應是人杰送給冰蝶的生日卡,上面有著他親手畫的插圖。
我考慮片刻,終決定打開卡片來看。
裡面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他們兩人小學時期的合照,還有一張較新的──是高二那年人杰和文慶的合照。而在中間還有一張很小的紙條,上面只寫著幾個字:
冷冰冰,像霧又像花,如夢中彩蝶,撲朔迷離。
「這不像是禮物,」我心裡覺得奇怪,「好像只是隨筆的塗鴉,但的確是人杰的字跡……。」
我怎麼想,也想不出原因。
我把卡片恢復原樣,放在冰蝶的日記簿上,便坐在床上閱讀。
冰蝶洗完澡走出浴室,便看到放在日記簿上的卡片。
"剛剛掉在地上,我想是妳的吧?" 我對她問道。
"嗯。" 她把卡片夾入日記簿中。
"我打開來看過了。" 我不得不向她坦白。
她變了臉色,靜坐在床上,似乎在生我的氣。
"對不起," 我道歉: "我知道這很不應該……。"
"妳可以不告訴我的。" 她打斷我的話。
"可是我不想對妳作任何隱瞞," 我解釋道: "因為我當妳是朋友。"
她再次默不作聲。
"即使妳不認為如此,我還是會把妳當成朋友。" 我長吁一口氣, "或許妳說的沒錯,崇緯是因為喜歡我才改變。"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很難過。" 我低垂了頭, "但同時會覺得很幸福,因為這個世界上總算有人願意因為我而改變他的人生。"
"比起我,人杰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我直視她, "因為他付出九年的時間和感情,也感動不了妳一絲一毫。"
"縱使妳對他再沒感覺,再無情,他還是會一直守候在妳身旁," 我說著,不禁紅了眼睛, "而我,想一直守候在崇緯身邊卻不被允許……。"
"他只是不想妳苦。" 她竟開口安慰我。
"妳和他想的也一樣吧?" 我更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但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那才叫幸福。啟礽說得沒有錯:有時候人就是會心甘情願做出一些損己不利人的事,明明知道很苦,卻仍偏執地一意孤行;或許旁人覺得很傻,但自己卻覺得很幸福。"
我垂首哭泣;
壓抑在心底的感傷在冰蝶面前表露無遺。
或許,是因為她和崇緯其實都屬同一種人──一樣擅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身邊的人。
在徹底宣洩過情緒之後,我突然覺得疲憊不堪。
"對不起," 我擦乾眼淚, "我太煩人了。"
"可以瞭解他們喜歡妳的理由。" 她一直在看我。
我咬了咬牙,不知應如何回應。
"不早了,晚安。" 她對我莞爾。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冰蝶的笑──,其實她是一個笑起來十分甜美的女生。
從她不再如往昔般冷漠的眼中,我感覺到彼此之間的那一道冰牆,漸地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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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12月21日 星期四
在一連三日的講座之後,我們在第四天面臨了嚴峻的戶外體能訓練。
"都做完了嗎?" 張老師站在場中巡視, "那好,現在伏地挺身,男生一百、女生七十下。"
"我的天!" 志賢嘀咕著。
"這下可有趣了。" 韶煦已濕了背。
我們不斷地被要求,一項一項逐步進行:仰臥起坐、伏地挺身、交互蹲跳、……。
好不容易捱到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大部分人已累得不成人形。
"累死人了!" 綸睿癱坐在地上。
"不曉得是誰說整天待在講堂裡悶死人," 志斌笑道: "現在戶外訓練,又喊累。"
"是我估計錯誤,行了吧?" 綸睿已無力和志斌抬槓了。
"怎麼樣?還可以吧?" 張老師來到我們之中。
"老師,接下來的幾天都會如此嗎?" 綸睿問道。
"對啊," 張老師笑道: "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天啊!" 志賢倒在道上,大大呼慘。
"你們是從全國中學眾多運動員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不應該這麼早就說累的," 張老師仍是一臉的輕鬆, "你們碰到我算是不錯的了。看──,短跑組到現在都還沒能休息呢!"
"說得也是," 振耀望向埸內另一角的短跑組, "短跑組的老師真嚴厲,不知是哪間學校的老師?"
"你問單阡阡吧!" 張老師笑望我, "那是他們學校的老師。"
"真的嗎?" 綸睿睜大眼, "那你們是怎麼捱過來的?"
"我們不是捱過來,是被鍛煉出來的。" 志斌似乎引以為傲。
"那老師您是哪間學校的?" 韶煦好奇。
"我啊──,我是同濟中學的老師。" 張老師站起身,用記錄簿擋住陽光。
"當您的學生可真幸福。" 賾遠還在看短跑組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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