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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日 星期四

一輩子陪我走~129


    96年1月13日  星期六

     "怎麼今天有空來?" 我倚在欄杆上和冰蝶聊著: "人杰呢?"
     "和志斌、文慶上中區辦手續。" 她應道。
     "那妳呢?有什麼打算?"
     "到北區念大學," 她垂首, "準備參加公開賽。"
     "希望妳能奪標," 我祝福著她, "替我們這一批死黨爭光。"
     "妳不參賽?" 她顯得難以置信。
    我搖頭,苦笑道:
     "我怕了。"
     "他呢?" 我知道她指的是崇緯, "怎麼說?"
     "當然很失望,"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說我不應該放棄。"
     "再想清楚。" 她不加以勸我,或許知道那也徒然。
    起跑點處似乎出了狀況,田徑隊隊員們都圍觀在那裡。
    我站起身,向聚集處望去。
     "發生了什麼事?" 我叫住匆匆走過的武慶。
     "也不知道倒了什麼楣," 武慶一停下腳便破口大罵: "今年的新生個個傲氣得很;那個短跑組的程志堯,仗著自己的速度快,居然不肯聽瑋玉的命令,我現在就去找李老師!"

    他拔足向行政大樓跑去。
    冰蝶站起身,向起跑點奔去;
    我尾隨她身後,來到眾人之間。
     "你這是什麼態度?" 泰炳教訓起別人時有模有樣地, "再怎麼說你也是新人,才入隊就跩什麼?"
     "總之隨便你們怎麼說," 程志堯那副心高心傲的樣子教人生氣, "速度沒我快,怎麼有資格指導我?"
     "你……。" 文豹鐵青著臉。
     "怎麼?不服氣啊?" 他的氣焰更高張了, "我們來比一場,讓你再輸一次如何?"
     "隊裡沒人快得過他嗎?" 我問身旁的瑋玉。
     "短跑組在文慶他們走了之後水準就降了不少,加上文煌他們本身的成績就不是十分穩定……。" 瑋玉灰心不已。
     "不過他確實有潛質,以他現在的速度已可以和文慶匹敵,稍加訓練必然更有所成。" 保玲補充道。
     "文慶的成績是多少?" 
    冰蝶走向瑋玉,從她手中取過記錄簿查閱。
    她看過記錄之後,便冷著一張臉走向程志堯:
     "不是要比嗎?開始吧!"
     "我看看," 我探過頭,從瑋玉手上的記錄簿上讀取到文慶的記錄──十一點三四秒。
     "妳?" 程志堯輕蔑地笑道: "妳是女生,我贏了也不光彩。"
     "怎麼?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既然給妳面子妳不要,那就比吧!" 他瞥了冰蝶一眼。
     "我來計時," 我向文豹拿了計時表,便跑向終點。
     "預備──," 瑋玉高舉指示鎗。
     "呯!"
     "加油!" 泰炳大聲地替冰蝶打氣。
    無論志堯再怎麼快,始終也慢冰蝶半拍。
     "十一點三零," 我按下秒錶, "你輸了。"
    他無法相信比賽的結果,瞪大了眼望向冰蝶。
     "她是我們隊裡直接入選全國公開賽複賽的四名選手之一," 盈盈自豪地向他解釋: "你不可能會贏的。"
    冰蝶走向程志堯,不說一句便先揮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要別人尊重你之前,必須先學會尊重別人。" 她冷冷地教訓過他,便逕自離開跑道。
    程志堯捂著紅痛的臉頰,已經看傻了眼。
     "如果你想退出校隊,明天把信交到訓導處。" 在賽前就已到場的李老師也不悅地拋給他一句話。
     "永遠記住," 文枸拍上他的肩, "一山還有一山高。"
    志堯低下了頭,轉身走向男子更衣室。
    他的手,仍捂著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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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年1月14日  星期日

     "你說他是不是太過份了?" 我說得正興起, "還好當時冰蝶在場,否則沒人能治得了他了。"
    崇緯靜靜聽我說著昨天的事,臉上掛著笑意。
     "我想隊上的短跑選手大概只有你、啟礽,和藉敏在他之上,其他人都望塵莫及呢!"
     "我贏不了他," 崇緯否認: "也贏不了任何人。"
     "別忘了你以前的好成績," 我拍拍他的手背, "昨天我看過歷年記錄簿,你最快的成績只有十點二六。"
     "那是以前,以經過去了。"
     "才不," 我扁嘴, "在我看來你的速度永遠無人能及。"
     "傻瓜。" 他被我逗笑了。
    我頑皮地走到崇緯左側,輕輕偎在他的胸前聆聽心跳。
     "崇緯!" 李老師和崇緯的母親推著門走進病房。
    我被嚇了一跳,忙坐直身子,卻不禁紅了臉。
     "沒事沒事," 崇緯的母親笑著搖手, "我什麼都沒看到。"
     "我也沒看到。" 李老師忙附和。
     "今天怎麼有空?" 崇緯奇怪地望向兩人。
     "我今天特意休假," 崇緯的母親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 "約了人。"
     "約了人?" 崇緯會意地笑望李老師, "去約會嗎?"
     "別誤會,不是我。" 李老師連連搖手。
     "那是誰?" 崇緯的笑容轉成一臉疑惑。
     "就快到了," 崇緯的母親看了看錶, "待會兒就知道。"
    崇緯轉向我,兩人面面相覷,皆不知他們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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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正,病房的門輕輕被推開,一個中年男人走進病房之中。
     "請問……," 他想問我,轉頭看到崇緯的母親,便欣然說道: "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病房。"
     "武慶?" 我站起身,看見尾隨在後的武慶。
     "怎麼……?" 武慶也一臉的錯愕, "爸,你說他是……。"
     "他是你的堂哥。" 那中年男人指向崇緯。
    崇緯一臉疑惑,望向母親企圖求得答案。
     "崇緯,你聽我說," 崇緯的母親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 "你爸爸和我當初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就是你的大伯──劉俊忠。"
     "那武慶……," 我頓了頓, "是你的堂弟?"
     "沒錯," 李老師解釋道: "俊忠在結婚五年後便搬到南區來定居;你的母親前一陣子都忙著在聯絡他們和辦理手續,劉家已經承認你們母子倆,給了你們正式的名份。"
     "傻孩子,你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跟著你爸爸姓了," 崇緯的母親高興得流下眼淚, "我知道你一直為了這件事耿耿於懷……。"
     "那你現在不就叫……劉崇緯?" 我覺得十分不習慣。
     "謝謝你們," 崇緯表態了, "也很感謝您對我們母子倆的寬容,不過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崇緯?" 崇緯的母親忙阻止他, "你還在介懷嗎?"
     "沒有," 崇緯搖頭, "我早就看開了,也從來沒想過要怨誰;只是,我現在很滿意自己的姓氏,也為自己能夠姓風而驕傲。我是風素雅的兒子風崇緯;因為姓風,我們之間那一種血緣關係的濃厚比任何母子都強。我很高興,有一個姓風的母親,也希望我的母親──能夠因為有一個姓風的兒子而光榮。"
     "崇緯……。" 崇緯的母親被他這番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武慶的父親拍拍崇緯的手臂, "也不枉俊仁有這麼一個明理的兒子,我衷心替他感到高興。"
     "大伯," 崇緯稱呼了一聲,自己也覺得有些別扭, "謝謝您,我不會忘記自己是劉俊仁的兒子。"
     "很好,很好," 他紅了眼睛,取下眼鏡拭了一遍淚, "你很有俊仁的氣勢,看到你就不禁讓我想起他。"
     "我希望能夠像父親一樣跑出超水準的成績," 崇緯不覺有些黯然, "但現在應該不可能了。"
     "放心,孩子,你可以的," 武慶的父親對崇緯重重地點頭, "我相信你是一個生命力頑強,絕對不會向命運低頭的人。"
     "我也想……。" 崇緯低頭自喁。
     "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 武慶的父親抿嘴;
     "謝謝你。" 崇緯再次言謝。
     "你要早日康復," 他苦笑,轉對崇緯的母親道別: "素雅,我先走了,妳也要照顧身體,好好保重。以後有機會一塊兒到我家玩。"
     "慢走。"
    武慶一直靜靜跟在父親身後,沒有說過一句話。
    李老師捋著下巴盯著崇緯:
     "你真是越大越懂事,是不是阡阡教你的?"
     "才不是," 我臉上一紅, "這些不用我教,崇緯自己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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