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喪氣地抱著書包走出行政大樓。
"妳怕不怕？" 崇緯問我。
"不怕，" 我用力地搖頭， "因為有你。"
"可是，我害怕自己真的沒有能力保護妳。" 他低下頭。
"我會保護自己的，我行的。"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
我們相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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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6月16日 星期五
"我希望妳能好好地看著她；" 我和崇緯才步入訓導處，就見吳主任正在和母親談話。
"單阡阡，妳過來。" 她向我招手。
我望向身旁的崇緯一眼，才快步走過去。
"阡阡的問題其實許多青少年也會有，妳以後只要多注意她在外的一切行動，限制她外出的時間就行了！" 吳主任滔滔不絕一直在講。
"正倫，" 崇緯的母親推開訓導處的門，風塵僕僕地帶來一陣清香， "究竟發生什麼事？"
"是主任要見妳，" 李老師面無笑意。
"風太太是吧？請坐。" 方主任客氣起來。
"是風女士。" 崇緯的母親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對不起，風女士。今天我們找妳來，主要是關於崇緯的問題，" 方主任沈吟了一會兒， "妳知道，青少年到了這個年齡總免不了會有一些對愛情的憧憬，或是對異性的好奇心……，所以在行為上難免會有一些偏差。崇緯他近日在校園內和班上一位女同學的行為舉止過於親密；我們認為他們年紀太小，現在仍在求學，並不適宜談男女感情，所以希望妳能勸服他，或是多關心他，以免他再犯。"
"哦，你說阡阡是吧？" 崇緯的母親恍然大悟， "我早就知道他們很要好了呀！其實這沒什麼嘛，青少年談一談戀愛是很平常的事情，校方不必過於緊張吧？"
"但是他們現在年紀還小，恐怕會做錯事呀！" 吳主任插嘴道。
"我和崇緯的父親也是中學時就在一起，" 崇緯的母親駁斥道： "但我並不認為那是不成熟的舉動。校方這麼認為只是單方面一廂情願的想法，你們到底有沒有問過當事人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呢？如果你們沒有，而只是一味要拆散他們，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聽著母親的話，崇緯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兩位主任被崇緯母親的這番論調問得啞口無言。
"你們在未清楚知道真相之前又怎麼去訓導他們呢？" 崇緯的母親又問。
"素雅，" 李老師見場面尷尬，只得過來打圓場， "兩位主任也是怕這兩個小鬼玩出火來呀！"
"他們告訴你他們是玩玩的嗎？" 崇緯的母親這回把矛頭指向李老師了， "當初我和俊仁也是這個年紀，你也當我們在玩嗎？那我當年離家，十八歲就懷了崇緯也是好玩的嗎？"
李老師低下了頭。
"哪一個時代都一樣，校方永遠都不會轉而站在學生的立場去為他們想一想；倘若家長也是如此，當年我和俊仁的事不就又要重演了嗎？" 崇緯母親的語氣十分堅定；
"啊……，風女士，" 方主任頓了一頓， "話雖是如此，但是倘若每一個學生都這樣，那學校不就成公園了嗎？"
"我知道，崇緯和阡阡是不應該在校內過於親密，這一點他們以後也會注意的。" 崇緯的母親替我們承諾；
"但是……，我始終不明白妳為什麼不讓他們等到畢業以後再開始正式交往？" 方主任不解。
"對呀，他們也只剩半年就畢業了呀！" 吳主任附和。
"我沒有時間了。" 崇緯開口應道。
崇緯的母親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不要胡說八道。"
"是真的，" 崇緯繼道： "我患了中期腦癌，沒有人知道我還有多少日子；我知道這樣子對阡阡很不公平，但是我保證，我們絕不會做出不對的事情。"
訓導處內突然死寂一片。
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老師，" 人杰推門走了進來， "我……"
他發現訓導處內的異常，也嚇得止住了口。
"我……，" 崇緯吸了一口氣， "我答應會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所以──，請你們讓我──在我剩餘的日子裡，實現我的承諾，好嗎？"
崇緯的母親泣不成聲。
"風崇緯，你說的是實話嗎？" 方主任仍然難以置信。
他轉頭欲向李老師求證。
李老師紅著眼睛，朝他點了點頭。
"你們先回去吧！我們會再找你們的。" 方主任嘆了口氣，像遇到了難題一般；
我和崇緯雙雙走出訓導處，仍然牽著手。
由始至終，我都沒有勇氣去看母親一眼。
回到教室，上課鈴聲剛好響了。
我回到座位，取出華文課本，靜靜地等待上課。
"妳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啟礽見我魂不守舍。
"沒什麼。" 我打開課本，裝作若無其事。
"別騙我了，怎麼看妳都有事。" 啟礽一眼就看穿我。
"反正這次你幫不上忙。" 我嘆了口氣。
他這回反常地不再追問下去，倒叫我吃了一驚。
"起立──，行禮。" 方主任走進教室。
"今天你們自修。" 他向我們宣佈。
"怎麼這麼好？" 俊暉在底下暗問。
"對呀，不知是不是要放暑假了，讓我們輕鬆一下。" 月梅聳肩。
"不管他了，反正我的數學習題還沒做完，正好可以現在做。" 俊暉趕緊繼續他的「抄題」任務。
我望向方主任面向門外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和崇緯好像有些為難校方。
「阡阡，妳不能這麼想，」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握和崇緯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啊！」
於是，一顆心又坦然了；
是的，為了未知長短的我們共同的未來，我們必須並肩走下去……。
或許這樣，親情、友情──我們都顧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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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年6月17日 星期六
"哇，太棒了！" 月梅雀躍地在體育場內大叫： "要放暑假了！"
"妳就開心了，" 芝穎笑道： "又可以和雍清天天見面了吧？"
"妳不也是，" 月梅一臉的甜蜜， "還說我。"
盈盈只在一旁沈默著。
"明天就是暑假了，只可惜這一次的暑假裡只有一個新生訓練營。" 昭萍嘆道。
"對呀，去年暑假我們在大木山玩得可起勁了！" 月梅同意她的話。
"去年暑假你們到大木山去玩啊？" 保玲羨慕不已。
"還去了兩個星期，月梅就是在那個時候和雍清在一起的。" 芝穎道。
"是嗎？" 保玲的表情似乎有些怪異。
"嗯，" 淑樺替月梅回答， "那次的生活營可真是難忘的回憶。"
"可是今年只有兩天的訓練營，而且還是在學校。" 昭萍又嘆。
"當然，我們的兩個康樂最近都自顧不暇了，哪兒還有時間籌劃暑假的節目啊？" 淑樺句句屬實；
"喂！" 芝穎朝她示意；
淑樺只聳了聳肩，不再開口。
氣氛屆時有些尷尬。
"明天大家都會出席吧？" 我忙找了另一個話題。
"會啊，我會出席。" 昭萍點頭。
"我也會。" 月梅也點頭。
"我和保玲都會參加。" 麗琪也回應我。
"盈盈呢？" 我問。
"我不出席了，家裡還有事。" 盈盈望著青草地， "你們加油吧！"
"我們會的。"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走了。" 盈盈站起身，走向更衣室。
"她還在逃避，" 月梅望著盈盈的背影感慨道。
"我們讓她靜一靜吧！" 芝穎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著盈盈瘦弱的背影，我只能默默地給予祝福。
希望她，早日解決與文慶之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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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麼回來了？" 才進家門就看見端坐在客廳的父親；
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妳過來，" 父親面無笑意， "告訴我妳最近都在幹些什麼？"
我靜靜走到父親身邊，母親正好從廚房出來。
"國興，阡阡才剛回到家，你讓她先回房休息休息，有事晚上再說吧！" 母親在維護我。
"現在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父親鐵青著臉。
我心裡有些失措，生平最怕看見父親發脾氣；
但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
"你別嚇壞她，晚上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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