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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日 星期四

一輩子陪我走~82


     "妳哭了?" 啟礽看著眼睛微紅的我。
     "沒有。"
     "打電話給崇緯嗎?" 他問。
    我搖頭否認。
     "等一下我想回家,去拿點東西。"
     "需要我陪妳去嗎?" 他又問。
     "好啊!"
    心中悵然若失的,突然害怕和這世界就此失去聯繫。
    我,會變成孤獨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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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輕聲些," 我對啟礽低語: "我媽已經睡了。"
     "哦," 啟礽在我家昏暗的客廳中摸索。
     "你在這兒等著,我上去拿了東西就下來。"
     "好。"
    我摸黑上了二樓,回到房間,打開了書桌的抽屜。
    抽屜裡出現了自己一直心愛的荷蘭風車鞋小撲滿。
    我把它拿在手上搖著,沈澱澱的聲音傳入耳中。
    想必裡頭的儲蓄應該不少吧?
    我走到床沿,舉起撲滿就往地上擲去。
    「砰」的一聲,撲滿碎了,地毯上灑滿了錢。
    仿佛我的心也跟著粉碎。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從碎片中取出五年來的儲蓄。
     "阡阡," 啟礽輕敲著房門,不等我答應就擅自走了進來。
     "小心!" 我提醒他, "地上有碎片。"
     "妳在做什麼?" 他吃了一驚, "這不是妳三姐送妳的禮物嗎?"
     "嗯," 我應道: "是十三歲那年的生日禮物。"
     "幹嘛打破了?" 他在替我惋惜。
     "因為我需要錢。" 
    我的語氣是如此冷靜,連自己也難以置信。
    啟礽忙幫著我把錢都撿起來,再用掃帚和吸塵器把房裡打掃乾淨。
     "謝謝你。" 我對他說道。
     "妳真傻。" 他頭也不抬起仍在吸著地毯。
    我把錢盡數收入背包,在房間恢復原樣之後又躡手躡腳地同他出了家門。
    回學校的途中,啟礽一直沈默著;
    而我也不想解釋些什麼。
    我們之間的隔閡,愈見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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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年6月19日  星期一

    下午,訓練營即將結束;
    我們在教室裡收拾著。
     "唉,暑假沒事可做,真不知該怎麼辦?" 昭萍扁嘴喪氣地坐在椅子上。
     "妳可以自己去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來做呀!" 芝穎向她獻計。
     "可是我又懶……" 她支吾;
     "說來說去妳還是一定會睡上整個暑假的!" 月梅一眼就看穿她的心理。
     "這未免太浪費了!" 麗琪也忍不住開口了。
     "是啊," 保玲贊同麗琪的看法, "去找一些事情來做才不會浪費時間。"
     "妳們不必白費力氣了," 月梅最瞭解昭萍的個性, "她是聽不進去的。"
     "睡覺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呀!" 昭萍為自己說好話。
     "睡那麼多幹嘛?" 芝穎伸手去敲她的後腦勺, "以後妳還有很多時間睡覺呢!又何必急於一時?"
     "是嗎?" 昭萍摸著頭, "是什麼時候?妳怎麼知道的?"
     "她的意思是說:死了以後就可以隨妳愛睡多久就睡多久!" 月梅取笑她。
     "別咒我哦," 昭萍這才恍然大悟, "我長命百歲。"
    我們笑著,不再為這種無謂的事和她沒完沒了地瞎扯。
     "文慶早上有來學校哦!" 月梅神秘兮兮地說道。
    女生們開始交換消息了。
     "是嗎?他來找盈盈嗎?" 淑樺忙問。
     "不知道," 月梅聳肩, "妳問芝穎,他有和芝穎談話。"
     "他是來找盈盈的。" 芝穎不等淑樺探問,便自動告訴大家。
     "可惜盈盈沒來," 昭萍嘆道: "她逃掉了。"
     "她幹嘛不當面把話說清楚?" 淑樺不解。
     "或許還未做決定吧?" 芝穎猜測。
     "做什麼決定?她想和文慶分手嗎?" 月梅管的未免太多了;
     "不會吧?那她當初幹嘛還要和芝穎搶?" 昭萍脫口而出。
     "妳別胡說!盈盈才沒和我搶," 芝穎趕緊為盈盈辯護, "是我退出的。"
     "如果文慶和盈盈分手的話,那妳不就有機會了?"
     "別胡說八道了,這是不可能的。"
     "妳到底還喜不喜歡文慶呀?"
     "我……,我有我表哥了。"
     "那又怎麼樣?妳還是比較喜歡文慶吧?"
     "沒有,我已經死心了。"
     "真的嗎?妳少騙人了,我覺得妳還是喜歡他的。"
    ……
    她們一人一句地在談論著。
    而我,像個局外人般,無關痛癢地聽著,剎間覺得十分厭惡。
    我整理好自己的背包,便悄然步出教室,獨自在體育場內坐著。
    為什麼和大家的距離會越來越遠了?
    文慶……、盈盈……。我幫了你們第一次,再幫不了第二次。這一次,只希望你們能安然渡過。
    因為,我也自顧不暇了……。

     "阡阡?" 人杰發現了我, "怎麼一個人?不和月梅她們在一起?"
    我被他打擾了思緒。
     "隊刊的事老師向妳說了吧?" 他放下背包,坐在我身旁。
     "嗯。"
     "那暑假我們就開始吧?"
     "沒問題。"
    人杰撥了撥頭髮,轉而細看著我。
     "暑假妳都會在家吧?"
     "或許吧?" 我點頭, "你可以先打個電話來找我。"
    他點頭,突然改變了話題:
     "崇緯究竟得了什麼病?"
    我看著他,答不出話來。
     "那天他在訓導處說什麼剩餘的日子……,是什麼意思?" 人杰又問。
     "他……," 提起崇緯的病情,我的心情又開始起伏;
    我低下了頭,努力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像他那麼熱愛運動的人,是不會無故放棄運動的,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人杰其實也猜到了一點倪端。 "他不會有事吧?"
    他一直在追問,而我只是低頭不語。
     "喂," 志斌走過來找人杰, "要不要一起走?"
     "為什麼要隱瞞?他放棄參賽權時大家都誤會他了,對嗎?他為什麼不說明原因?甘心被大伙兒誤解?這又何苦……。"
    我知道,人杰只是關心。
    雖然他和崇緯算不上深交,但彼此間總有著和別人所沒有的默契。
     "是腦癌。" 我細聲應道。
    我的心就像昨天晚上的「荷蘭風車鞋」一樣,碎成一片片地抽痛著。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我掉下了眼淚, "因為大家知道了一定會難過的……。"
    人杰呆坐在我身旁。
     "開玩笑的吧?" 志斌也楞住了, "妳說的是假的吧?"
    我搖著頭,情緒全然失控了。我轉身伏在人杰的胸膛大哭起來。
     "我很怕……," 我止不住淚水, "崇緯可能很快就要離開我們了……。"
    我盡情地放縱著自己,讓淚水痛快地一次流乾。
    不知過了多久──
    失控的心逐漸回航。
     "對不起," 我離開人杰的胸膛, "我嚇到你們了。"
     "妳好點了吧?" 他的衣襟溼透了;
     "嗯,謝謝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早了,妳早點回去吧!" 他輕拍我的背。
     "我還有事要辦,你們先走吧!"
     "好,那我們先走了。"
    人杰提起背包,拉了仍在發楞的志斌,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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