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緯走了,你也急著離開,你們兩人不再回頭,讓我自個兒在原地背負回憶。不管開心、還是傷痛失落的,都剩下我獨自緬懷。" 我道出心底的疑問: "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現實而一走了之?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對不起。" 他擁住我,不住地在道歉。
"我這次來,就只是要你還我哭泣的權力," 我哭得更甚, "只要你還給我,我便可以自由放肆地哭……。"
"沒有人再有權力讓妳哭泣," 他在我耳邊細語: "我要一直保護著妳,守在妳的身邊,直到永遠。"
我以搖頭否定了他的話。
"妳知道,我從來不曾離開過妳," 他輕嘆一口氣, "只是在崇緯跟前,我輸得太徹底了……。我無法面對自己的失敗,在妳面前更加抬不起頭。"
"我知道這樣一走了之是很懦弱的表現,但我已經沒有辦法面對妳再三的拒絕……。我害怕一輩子都只能當妳的哥哥……。"
我的頭深埋在啟礽的胸膛,濕了他的衣襟。
"阡阡,妳應該要明白:我離開蕪楠縣的原因。崇緯帶著妳的心離開,我再怎麼糾纏,只會讓自己覺得自己很卑鄙。斷不了對妳的念頭,我對不起崇緯,對不起我們三人的友情……。"
……
一整夜,我們都坐在貝殼海岸。
我一直在哭,止了又續。而啟礽,屢勸無效的他有時更不由得跟著掉下眼淚。
我們談著崇緯,提到三人之間的種種矛盾與掙扎──,這是認識至今兩人第一次如此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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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年3月31日 星期日
陽光刺眼地喚醒了我。我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妳醒了?" 啟礽輕捋我的頭髮。
"嗯。" 我稍稍坐正了身子,離開他的懷抱之中。
"天亮了。" 他揮了揮右臂,舒緩整夜被我仰靠的緊張, "太陽永遠不會遺棄等待曙光的人。"
我走到最前端,享受旭日帶來的溫暖。
浪輕輕地打在腳邊,濕了光著的腳丫。
我雙手合攏,低頭在默默祈禱。
"在幹嘛?" 啟礽走到身邊。
"在替崇緯悼念死去的貝類生物," 我睜開雙眼,對他笑了, "也順道,追思離開的朋友。"
"傻瓜!"
他笑著搖了搖頭,卻也似模似樣地祈禱起來。
"你說的那本日記──,我已經看過了。" 我記起睡著前未完的話題。
"我這裡──," 他指了指機車, "也有一本要交給妳。"
我微微點頭,想起崇緯在信中的叮嚀。
"我該回去了。" 我探過錶。
啟礽牽著我的手,凝視了我許久──
我尷尬地低下頭,他才輕笑著應道:
"我送妳到車站。"
"阡阡," 臨上機車前,他又叫住我, "其實,我們……。"
接不下話的他,最終放棄地僅在我的額前輕輕一吻,便上車發動了引擎。
我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許久,才上了機車。
"今年的全國公開賽妳應該會參賽吧?" 他回頭瞥過我一眼。
"嗯," 我莞爾, "要不是身邊的朋友,我想我早就放棄了。"
"妳不會的," 他對我卻信心十足, "運動是妳的生活。我早知道妳只是一時迷惘罷了。"
"你最神機妙算了," 我輕拍他的肩頭, "那你呢?"
"我當然會啦!" 一提到運動,話題總是毫無止境地沒完沒了, "而且我要叱吒整個公開賽賽場。"
"先祝你好運。"
"如果我得到一百一十米跨欄金牌,就把獎牌送給妳當禮物。" 他許諾。
"好。" 我毫不客氣地答應了。
"那妳呢?應該送些什麼給我當回報?"
"我送你一個或然率。"
"什麼?"
"我許你一個以或然率計算的願望。六月十日我們賽場上見,到時妳可以憑參賽項目向我許願,每一個願望能否實現全看你在賽場上的表現了。如果是金牌,那我會幫你完成心願;是銀牌,那便只完成二分之一;如果是銅牌,那便只有四分之一了。但如果你當真把一百一十米跨欄金牌送到我的手上,我便替你實現多一個願望。怎麼樣?還可以吧?"
"這個主意不錯,金牌我是十拿九穩了。"
"小心陰溝裡翻船。"
"少咒我,我全憑實力取勝,是絕不會輸的。到時妳可別反悔才對。"
"這個你放心,我不會反悔的。"
"無論任何願望?"
"對。"
"一言為定。"
啟礽加快了速度,直朝僶央市巴士總站飛馳……。
全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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