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風衣
今天的氣氛怪怪的,曉晨敏感地發現。
不曉得爲什麽,店裏的生意跟平常一樣,不特別好,也不會特別坏。
今天的天氣也是涼涼的,客人也乖乖的,而他,曉晨今天也跟平常一樣賣力工作,努力令所有人開心,一切都跟平時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不曉得爲什麽,老闆老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連續兩個小時忍耐著寶藍的視線襲虐,曉晨終于忍受不了,鼓起勇氣,冒著被罵、被藐視、被調侃的險,開口問:‘老闆。。。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事了?’
在吧台裏的寶藍擡眼不屑地瞧著曉晨說:‘不,你很好。’
‘老闆,難道我做事不認真嗎?’
‘不,你很認真。’
‘難道我偷懶?’
‘不,你很勤奮。’
‘老闆~~~!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曉晨受不了地哀號。
‘你。什麽都好。’寶藍卻搖頭說:‘可惜,你太鈍。’
‘呃?’曉晨丈二剛摸不着頭腦。
‘你不止鈍而且是百目。’
‘啊?!’曉晨莫名其妙地瞧著寶藍;他是鈍,可是怎麽說他是百目?
‘爲什麽?’曉晨不忿地哇哇大叫。
‘因爲你鈍,所以你百目;因爲你百目,所以顯得你更鈍。’ 寶藍冷笑著問:‘這樣你明白了?’
曉晨愣愣地搖頭。
‘這樣說吧。’寶藍歪著頭考慮后說:‘你只注意遠處的花草樹木卻忘卻了腳邊的小野花;你覺得遠處的綻放花很美,卻忘卻了腳邊為你而綻放的小野花。當你每次低頭看著那小野花時,你卻把它看作是棵野草。’
曉晨越聼眉頭越鎖得緊。他是有聼沒有懂。
寶藍見了他那個樣子,只是搖搖頭,懶得理他,繼續低頭去泡她的咖啡。
迷惑得不得了的曉晨只能一直帶著疑問工作,等待有人可以為他解答,而這個人最好是西瓦。可是,到了將近十一點,西瓦一直沒有出現。
曉晨卻已經被寶藍丟過來的問題迷惑了很久,久到他快受不了的地步。
而這時,有客人來了。
一位生客,一位長得很帥的客人,一位穿著黑色及膝風衣的男人,一位臉色蒼白卻五官顯著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某個程度上跟西瓦有點相似,就連點的東西都很相像。
男人看了眼Menu后,對曉晨說:‘ 有沒有忘卻孤單的咖啡?’
換作是其他咖啡館,一定會以爲這個人是來找渣。可是在這裡,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爲常,太正常的人進來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曉晨有股衝動想這樣回答他:只要有我在,你肯定會忘了什麽是孤單,反而會很懷念它。
不過他不敢造次,如果換成是西瓦,他一定不假思索地說出來。
‘好的,我問問老闆。客人請稍等哦!’曉晨熱情地說。
寶藍一聼,很自然地往那男人的方向望去。雖然只看到他的背影,寶藍直覺地認爲這個人的確需要忘卻孤單的東西。
她歪著頭想了想說:‘你告訴他等一等,我需要一點時間。’說完,寶藍便轉身進廚房去了。
曉晨依言囘復男人,而男人則囘以淡淡一笑說:‘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寶藍從廚房裏捧出了以玻璃杯裝載的咖啡。
她親自將咖啡捧到男人的桌位,解釋說:‘這叫做[意大利之夜],用加了糖的蛋黃與濃縮咖啡一起煮過的。您嘗嘗合不合口味?’
男人聞言,輕輕地淺啜一口,閉上眼半響后才說:‘有種被填滿的錯覺。’
‘我們都是孤獨的,因爲我們天生就缺少了另一半靈魂。’寶藍微笑著說。
男人帶點詫異地擡頭瞧寶藍。
‘我個人覺得,喝一杯意大利之夜,至少讓我在過程中暫時忘卻了孤獨的自己。’
男人不言不語地瞧著咖啡,仿佛在思考著寶藍的話,也可能什麽都沒有想。總而言之,他陷進了自己的世界裏。
曉晨是個有上進心年輕人,他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都很執著,他秉持著追根究底的無畏精神,見人就問寶藍對他說的那幾句話。這裡面包括了不認識的客人、戴深度近視眼鏡的男孩、剛剛進門的萊恩,甚至是那個跟西瓦有點相似的男人發問。
大家都給他一樣的答案。就是 “夢裡尋她千百渡,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曉晨越是問下去,臉色便越垮。看著他這樣子,大家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
直到交班、回家,他依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Welcome to say somet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