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第四章 愛情

　　第四章　愛情

　　「然後？妳就這樣被吃掉啦？」瑞萍坐在我的床上，打開剛才我們一起到樓下超市買的零食。
　　「什麼被吃掉？講得這麼難聽。」我白了她一眼，停下把剛買來的食物放進櫃子的動作，走上前推了她一把，「走開，不要在我床上吃東西啦！」
　　「好啦好啦！」她挪了挪屁股，只移了幾公分，坐在床褥邊的地板上。
　　「喂，」我叉腰對她凶道，「妳是毛毛蟲啊？到桌子上去吃啦！」
　　「小氣鬼！」她不甘心地站起身，走到茶几旁，「妳這個凶樣子被他看到的話，搞不好他馬上會掉頭逃跑！」
　　「他要走就走啊！我才不理咧！」
　　「是嗎？之前又想得要命！少裝蒜啦！」
　　我莞爾，笑而不答。
　　和瑞萍從中學認識到現在也有11年了，我們一起念書，一起進修，一起創業，她算是最瞭解我的死黨了。
　　當然，還有家明。
　　「對了，妳之前不是說他父親阻止你們見面，不喜歡妳嗎？他怎麼回去向老人家交代啊？」
　　「那是他的管家。不是他的父親。」
　　「管家？」瑞萍差點被薯片嗆到，「妳的有錢少爺這麼闊哦？家裡還有管家哦？」
　　「聽他說是管家兼監護人吧！」我聳肩，馬上倒了杯水給她。
　　「妳有告訴他不去找他的原因嗎？」
　　「嗯，」我在瑞萍身邊坐下，伸手去拿她的薯片。薯片在口中喀啦喀啦發出兩三聲慘叫之後，便無聲地被吞進黑暗的胃裡頭。
　　「那他怎麼說？」瑞萍感到好奇，「他沒說什麼嗎？」
　　「沒有。」我搖頭。
　　「真的沒有？」
　　我又咬了兩口薯片，搖頭向她示意。
　　「真奇怪。」她嘀嘀咕咕，似乎期待的「好戲」沒有上場，看起來有點失望。
　　我伸手去探她的購物袋，拿出鱈魚絲，朝她晃了晃便打開。
　　電視正播放著無聊的節目，而我們兩個無聊的女人正不痛不痒地打發時間。
　　近來生意有點淡。家明說這是淡季。「生意沒有永遠都好的嘛！」他說這樣倒好，可以有時間去釣魚。就只有他還如此淡然。
　　我和瑞萍都是靜不下來的人，一沒事，就會覺得無聊，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就像現在，邊看電視還得邊吃東西。
　　電視畫面像浮雲一樣飄過眼球，在視網膜內留下瞬間的影像之後，便消失無蹤了。我心不在焉地邊看邊吃，腦袋裡想的是那天的事。

　　*　　　　　*　　　　　*　　　　　*

　　那一天，我們坐在旅館套房的浴缸裡頭，浸在滿是泡沫的水中。
　　他讓我仰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問我，為什麼食言。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他覺得疑惑，又百思不得其解。
　　我搖頭，想到那天在他家看到的老者。「那天，替你開門的是你父親嗎？」
　　他輕輕吻過我的頭髮。「那是我的管家，和我爸同姓，我叫他二叔。怎麼了？」
　　「沒事。」我在心中思忖，是否應該把實情告訴他。
　　如果說了，算是小人之舉嗎？
　　但如果不說，那我以後要如何面對老人家呢？
　　「杞翔他和妳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那天在門口，他是這麼地斬釘截鐵。
　　「杞翔，」我稍稍轉頭，他的嘴唇剛好貼上我的鼻尖。
　　「嗯？」他的溫柔從全身每一處散發，透過毛孔滲入我的身體。
　　「你二叔希望我不要再和你見面。他說，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互握的手被杞翔牽得更緊了，他伸出另一隻手把兩人攬在一起，似乎有點生氣，「他真的這麼說？」
察覺到他的生氣，我沒有回話。
　　「豈有此理。」他只說了這4個字，便不再講話。

　　「他只是我的管家，」離開旅館時他這麼對我說：「沒有人能夠阻止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事情……）看著他堅決的臉，我覺得有些疑惑，「你想做什麼？」
　　「我們在一起會很快樂的。」這句他不斷重申的話聽起來像是對自己的叮嚀，「我找妳找了好久，所以不會輕言放棄的。」
　　「曉雨，妳也不會的，對嗎？」他不等我回話便把我攬進懷進，「我知道妳不會。妳不會的。」
　　他的擁抱使我有些喘不過氣，那種緊密的接觸讓人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孤獨與悲傷。
　　我不知道，一個像他這樣長得不錯、家裡又有錢的男生，為什麼予人如此深沉的悲哀。
　　他應該會有很多朋友，經常被仰慕他的女生包圍才是。
　　他不幸福嗎？
　　他不快樂嗎？
　　問題如同被丟進無底洞，沒有答案。

　　*　　　　　*　　　　　*　　　　　*

　　「喂，有人在敲門。」瑞萍用手肘推了推我，把我從無邊思緒中拉拔出來。
　　確實有人在敲門。
　　我把懷裡的小枕頭放下，走去開門。
　　曹操來了。是杞翔。
　　「嗨！」他對自己的不請自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瑞萍放在離門不遠處地上的鞋子後。
　　「你怎麼來了？」我示意他進來。
　　「你在忙嗎？」他探了探頭，脫下鞋子走進屋裡，看到坐在茶几旁的瑞萍，還有我們的戰利品──一堆零食。
　　「嗨！」瑞萍十分殷勤地朝他招手，「你好。我是曉雨的好朋友，我叫瑞萍。」
　　「嗨。」他在陌生人的面前顯得有些靦腆。
　　「坐下來一起吃零食吧，還有很多哦。」瑞萍反客為主招呼起他來，這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謝謝。」他露出不太自在的笑容，跟著我走到茶几旁坐下。
　　「我剛才買了果汁，倒一杯給你。」我拍拍他的手，起身走到廚房。
　　「我幫妳！」瑞萍舉起手來，緊挨著我到廚房裡頭，八卦地貼著我嘀咕：「喂喂喂，妳的白馬王子長得很像賀小美哦！」
　　「是呀，」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笑的樣子，「他笑起來的時候還蠻像的。」
　　「奇怪，這樣子的帥哥怎麼會看上妳呀？」她不客氣地數落著我。
　　「我也這樣覺得。」我聳肩，「很奇怪吧？」
　　「哪天讓我遇到個王力宏，那該有多好！」她擺出一副花痴的樣子。
　　「噁──」我朝她扮了個鬼臉，「那才真叫恐怖。」
　　「我知道妳不喜歡，」她不以為意，「可是我喜歡就行了呀。」
　　「等妳哪天遇上了再說吧！」
　　我們兩人拉拉扯扯地出了廚房，杞翔坐在電視前，渾身的不自在。果汁遞給他的時候，還很客氣地向瑞萍道謝。
　　「好啦，我要走了，不當電燈泡了。」瑞萍向我打了個眼色，笑著向杞翔道別。「再見了，小美。」
　　他顯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卻沒有發問，只笑著答了句「再見。」
　　「好好珍惜妳的賀小美吧！」瑞萍臨走前在門口笑著輕語，「不過我想妳還是別讓怡君看到他，否則她一定傷心死了。」
　　我揮手輕打了她一下，這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Bye！」她摸了摸被我打中的地方，臨走前還不忘朝我吐舌扮鬼臉。
　　回到房裡和杞翔一起看電視，他才問我：「她為什麼叫我小美？」
　　「因為你很美呀。」我朝他笑道，「長得帥的人都會有很多外號的，比如小美啦、小帥啦，你不喜歡嗎？」
　　他搖了搖頭，「美是用在女孩子身上的吧？」
　　「誰說的？」我反駁他：「你不喜歡叫小美啊？那叫小醜好不好？以後我都叫你小醜好了！」
　　「我看妳是皮在痒了吧？」沒有旁人在場，他似乎恢復了精神，伸手來哈我的腰。
　　怕痒的我下意識地閃避，把小枕頭丟向他，兩人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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